第 523 章 他不上套

“朱大人,您可是知州大人,怎麽一個毛頭小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幾個夫子都是一臉憤慨,“這豈不是拿漳州百姓的性命當兒戲!”

韓致遠再次向衆人作揖,“各位夫子稍安勿躁。朱大人已經準備上登高山開元寺,請慧新大師做法會,震懾鼠妖,鼠妖一退,就太平了。”

有位夫子繼續道:“說起這件事兒,到現在你們反倒還真信開元寺?開元寺他們連自身都難保!竹林挖出那麽多屍骨不說,慧新住持自己住的禪房裏怎麽有秘井,井裏還有那麽多死掉的女子?還有一個活着後來也死了是不是?還有那兩塊鎮妖石又怎麽說?不是崩碎了,怎麽又被從開元寺東北角後的水溝裏給打撈出來?開元寺自己都攤上這麽多事,你們以為它還是一得大師當年的開元寺?!大宋如今已經從北邊遷到南邊,退守行在臨安,從崇寧元年到了紹熙元年隔了八十八年!當年一得大師能夠鎮住鼠妖,那是修行高深,如今慧新大師鎮不住這場災!”

“看來,短短幾日開元寺在漳州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是晚輩不識時務,還存僥幸。”韓致遠站在幾位夫子面前,聽完這番話,略作颔首致意。

如此淡定平靜而不見誠心的致意,在衆夫子看來韓致遠也就是僅表示自己知道了,卻毫無認錯之心。

其中一位夫子重掌拍在桌面上,“你這是什麽态度!錯了還不知醒悟,當漳州百姓的性命都是你手中的兒戲?”

“不知幾位夫子有何高見?”韓致遠問。

“我們的話都已經說給朱大人,很簡單,找龐應和問清楚,先拿到良方,控制疫情,再救治病患。”

“這樣啊,回府的路上,我碰到何四娘他們,已經去了。不妨等等?”

“不論怎樣,今日我們一定要見到龐應和,問清楚他們手中到底掌握什麽良方!朱大人,恕我等不敬,這件事您處理的确實太欠妥當!”

坐在朱熹旁邊的夫子指指韓致遠,“此人聲名我也聽過,據說擅長破案,得皇帝賞識不假,是我們這些老朽比不上的,但是,破案歸破案,不能為了什麽目的、算計,置百姓安危于不顧!哼,不要以為老朽不知道你想安排開元寺法會的真正意圖,什麽不識時務,心存僥幸!”

“你就是想繼續看開元寺的醜戲,讓開元寺的事越鬧越大,亂中取勝,抓到破綻,查獲這兩樁重案!可你不能把漳州的百姓當棋子,他們如今的日子還不夠苦?漳州百姓可不是你揚名立功的踏腳石!從你想要破案上去看,你的做法或許沒有錯,老朽也不懂如何查案斷案,可你利用百姓,就是錯的沒了邊兒!”

“各位夫子。”朱熹起身,面向衆人拱手,“讓各位夫子費心,是本府這個父母官做的不好,在此,老夫向各位夫子,向漳州父老賠罪了!”

“朱大人,萬萬不可!草民擔待不起!”衆夫子趕忙一同起身回禮。

……

在他們相互致禮時,韓致遠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回到西廳。

吳誠儒正好在,坐在院中石凳上喝酒,“停止派藥,老夫是省了點兒事,朱大人可是攤了一身麻煩。”

“麻煩可不是白攤的。給我來一口。”韓致遠從吳誠儒手中奪過酒葫蘆,仰頭灌了口。

“哎哎,我這是藥酒!”吳誠儒趕緊奪回來。

“我知道。”韓致遠拭了拭唇上的酒漬,坐在旁邊的石凳上。

“我沒日沒夜的給人診病,得靠藥酒提神,你好歹還能眯個把時辰,就替我省幾口吧!眼下這境況,我可沒工夫配。”

“還是找不到病根?”韓致遠問。

“我現在可以确定,這病絕對不會互相傳染,真不是鼠疫。最開始得病的那兩個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腳。不過致遠,”吳誠儒壓低聲音,“你提前就讓虎子病倒,是不是有點弄巧成拙?要不,我們現在就跟衆人宣布,告訴他們這病壓根不是疫病,也省的他們成日驚慌。”

“告訴他們,誰信?他們只會說你這個大夫沒本事,視他們的性命如兒戲,再被人從中慫恿幾句,你這吳大夫的名聲就掃地喽!”韓致遠朝吳誠儒勾勾手。

吳誠儒猶猶豫豫的還是把藥酒葫蘆遞給他。

韓致遠喝了一口還回去,“就算周虎不病倒,後面的事也會繼續發生。說弄巧成拙倒算不上,這麽大的一個局,肯定不可能完全都有利我們,尤其是在剛開始交手的時候,難免先落在下風,無所謂,反正我要的只是結果,最終定輸贏的那一步。”

“那就是還不說?”

“說了也沒人信,那就不說吧。你若說了,對周虎與景彥也不利。總不能你一邊說它不傳染,我們反而還繼續避忌他倆吧?”韓致遠輕笑一下,“不過話又說回來,周虎被老鼠咬可是事實,若說他因此生病也有理有據,我們跟他走得近,中間有人受到影響也說得通。這兩個人确實該與衆隔離,誠儒,你說那暗中造病的人會怎麽看?”

“我可不知道他們怎麽看,反正你讓我留意的事兒我都留意着,到現在為止,頂多也就是有人從門縫裏瞅一眼,可能是真把他倆當成得了鼠病,不敢靠近?”吳誠儒晃着藥酒葫蘆,“我倒是盼着有人能進了柴房,栽進陷阱裏,替你拿住這個細作,瞧瞧他到底是哪個。到時候,你可就又欠老夫一壺好酒喽!”

“他不上套,可見此人有多警惕。”

“我還有一事不解,你說漳州城病倒那麽多人,我沒事,你沒事,朱大人裴主簿他們也沒事,府衙裏好像也沒幾個人有事吧?誰說這病只放過那幫地主?我們也都好好的不是?你說這做手腳的人怎麽就不對府衙的人痛快下手?府衙的人要是都倒下,搞不好再死幾個,漳州不就随着他們玩兒去?”

“很簡單,因為他們需要府衙存在,需要我們站着,發揮我們該有的價值。”

“聽不懂聽不懂。”吳誠儒擺擺手,繼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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