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石頭指示

“小王若知道,還用得着問你離開吳家的情形?”趙擴反問。

慕清顏悻悻道,“我以為,他瞞其他所有人,也不會瞞殿下,總該在他出現過的地方給殿下留下什麽線索提示,與殿下一暗一明配合行事。”

趙擴承認,“不錯,應該是這樣,可現在不是已經被你給橫插了一杠,促成不小的變動麽?”

……

慕清顏不知該說什麽。

不論她說什麽,趙擴都可以将責任推到她的身上。

而她,若想端穩脖子的話,便不可無畏反駁。

孤行無畏,遇敵無畏,涉險無畏,卻在此時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無所畏懼。

大概是在與其他萬事萬物的搏鬥中,命還是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即使會膽怯,只要醞起足夠的勇氣,便可去拼去博,去搶一線生機。而在這至高無上的皇權之下,縱使全力拼搏也抵不過那把無形的鍘刀,命就系在刀刃上,沒有完全的對錯,性命終結與否只在掌刀之人的手會不會抖。

她自然也是怕死的,再做不到無畏,更別說她此時還頂着嫌犯家眷之名,與叔父相關的可是嘉王之師黃裳,她豈能不更加小心翼翼的供着這口鍘刀?

啪!

一塊石頭從趙擴手中丢到了慕清顏的腳前。

慕清顏一怔,見那塊石頭的顏色有些不對,放下碗筷将它撿起來。

這塊石頭有差不多一顆雞蛋般大小,一面似是用青草的汁液塗抹,呈墨綠色,一面是它本來的青色。

“難道這石頭就是尋找韓公子的線索?”

“你認不出這塊石頭的寓意指的就是你麽?”

趙擴将空碗推到一邊,喚守在帳外的随衛再添半碗飯。

“顏色只塗了一半,似乎是指‘彥’字,暗含‘顏’‘彥’二字,青草的汁液塗抹,又合出一個‘清’字,如此去想,倒也像是指的我。”慕清顏擡頭問,“殿下從何處得到的這塊石頭?”

“昨夜帳外有馬匹被盜,小王趕來之後又在帳外草中發現了這塊石頭。誰閑的無聊會把草汁往石頭上塗抹,還是這般規矩的一半?又偏偏落在馬匹被盜的現場,想來就是你所認為的致遠留下的線索提示。但盜馬的是一男一女,如果男子是致遠,那個女子又是誰?那個時候你已經随人去仁和縣衙的路上,致遠的身邊還有哪個女子?正因此令小王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以為會錯了這塊石頭的意。”

“韓公子與我分開的時候确實是一個人,可是他說走其他路抵達白洋湖,有接應的船只,那個女子應該就是接應他的人吧。”慕清顏道。

這麽說來,最後韓致遠确實是到了白洋湖,但是盜走馬匹之後去了哪裏?

趙擴點點頭,“也只有這樣解釋。小王收到各處傳來的消息,這對男女夜裏可是一路上驚動了不少人,最後身影在油蠟局附近失蹤。如果真是致遠倒無礙,若是其他的什麽人……”

“一定是韓公子!”慕清顏肯定道,“據韓公子所說,油蠟局附近有通往武志坊清平居士家中的暗道。”

“這麽說致遠是秘密到了武志坊?”

“很有可能。據吳順海供述,清平居士應該是負責與各處接頭的人,作為聯系點,與他有關的人不少,韓公子肯定是想從他身上入手。在鄉下時,我曾親眼目睹蜈蚣斷頭之後還能掙紮存活一陣。如果說捕獲‘上神’與他的那些使者是砍掉了這條蜈蚣的頭,那麽清平居士與那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神使’便是蜈蚣剩下的半截軀幹與尾巴,雖然命不久矣,但掙紮之時也會帶出危險。”

“也就是說,那個‘上神’被羁押下去的時候叫嚣的話也确有底氣,并非只是為了逞口舌之快,陰謀并未随着他們的落網被粉碎。”趙擴緊緊的握着手中的筷子。

“我在假作昏迷的時候聽他們說,現在表現出來的那些事都是枝梢末節,真正的陰謀被這些枝梢末節掩蓋,對此,他們很有信心。因為我們參透不到,所以那個‘上神’才會叫嚣的底氣十足吧。”

慕清顏一直都在琢磨此事,想盡快找到韓致遠也是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慕景彥,看來你要跟小王說的話還有不少!”

趙擴将筷子拍在了案上,随衛剛剛盛的飯也被晾在一邊。

慕清顏的飯也是吃了一半,看樣子是繼續吃不下去了。

她本不想再跟趙擴多說,可不知不覺又開始說起來,索性丢下碗筷站起身,“是的,殿下,之前時間緊迫,我只跟殿下說了一部分,其實還有不少細致的東西沒有提及。月老祠後山洞中發現猶如火藥筒的密道,但我并未查下去,半途返回白洋湖,其一是為了盡快提請殿下傳信使團改道。其二就是我知道此時不論我們發現什麽都不是最要緊的,不能因為看到了有狀況發生便被耽擱,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窺破他們的計劃核心,粉碎他們最關鍵的陰謀。所以,必須盡快尋到韓公子,與他一起商議對策,同時加緊對‘上神’等人的審問,從他們的嘴裏挖出有用的東西。”

“致遠就留下這麽一塊石頭,指的是你。小王曾以為他是要追尋你被鬼使帶走一事,現在看來,他的意思是要小王配合你,想必這也是在你與他分開行事之後,令他改變了主意做出重新安排。至于他自己的去向,倒沒有留下任何暗示,只能繼續等待周虎的消息。慕景彥,在此案中你起的作用可真不小,致遠都把你交代給了小王!”

“草民也并未辜負。”慕清顏将那塊石頭握在手中,一絲微涼沁入掌心,道道挫痕的刺痛緩輕了一些。

趙擴站起身,大步朝帳外走,“衆随衛聽令,即刻出發,回刑部!”

“殿下,我也去!”慕清顏緊步追上。

皇城位于臨安城南,針對使團的伏擊也将在城南外展開。而已經被特別留意的艮山一帶想必也是陰謀中的枝梢末節部分,最終應該都轉到臨安城中,真正的目标必然是城中要地,而不是偏到仁和縣的遠郊。

……

刑部大牢,由刑部尚書坐鎮,帶領大小官吏分別審訊一幹犯人。

趙擴到達刑部的時候,還沒有從那位“上神”的嘴中審問出什麽東西。

“殿下,此人嚴刑酷打都用了,就是硬挺着不開口。”刑部尚書向趙擴禀道,“他還是受的輕,若是再多應付兩天,肯定熬不過去!”

“別說兩天,一天的時間都沒有。最遲今夜四更時分,必須撬開他的嘴!”趙擴站在牢房鐵欄外,冷冷的注視着那張被亂發遮住的臉。

那人聽到牢外的動靜,緩緩的擡起頭,亂發叢中露出了腐爛的面孔,沖着趙擴呲牙笑起來,“呵呵呵……”

這張臉令人恐懼,也讓人大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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