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水皇逆月(3)

第二十三章水皇逆月(3)

為何這裏是白晝?衆人面面相觑,每個人都在其他人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疑惑。依照目前谷底的明亮程度和腳下影子的方向,他們所處的位置分明是正午時分。就算隧道中路途漫長,這晝夜交替的也太快了些。

“我們究竟……在隧道裏行走了多久?這還是不是我們所了解的世界?”一時間衆沉默不語,但想必很多人都在如此自問。懷着這種心思,所有走出隧道的人都不自覺停下腳步,等待廖千秋的決定,并且有意無意地向他們剛走出的通道看去。畢竟,萬一有什麽不測,原路返回就是最安全的退路。

醜門海一路走累了,爬坐在一輛越野車的前蓋上歇腳,發動機的熱力透過金屬,正好給她取暖。在這種溫暖的包圍下,她眯起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竟然當中打起了盹。

車輛井然有序地從隧道裏開出。當最後一輛越野車離開隧道,更加匪夷所思的情景上演了。

“怎……怎麽回事?”不少經歷了無數刀光劍影的大漢背脊上生出了涼意。隧道在所有人踏入此地後不見了。他們的來處,不再有厚重的石門,不再有精巧奪天的雕刻,甚至不再有原本環繞微隐泉的山間景色。

這條隧道本就來自虛無的光芒,它的消失并不足以讓人感到恐慌。

但是——不單單是隧道消失了。确切地說,是那個方向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們的來處,什麽也沒有。

只有一片蒼白。什麽都沒有的純白世界隔絕伫立在衆人的來處,仿佛夜終南硬生生在此開始,或者這裏便是夜終南的盡頭。

“慶絕,你去試一下。”廖千秋也注意到場景的變化,他神色不變,只是吩咐心腹探明情況。

慶絕伸手,謹慎地嘗試觸摸空茫的一片,手下沒有任何觸覺,但到了距蒼白空間幾公分的地方便不能再向前了。他又試着向前跨步,在不斷邁行的狀态下可以感到自己不斷前進,然而軀體仍在原地踏步。

無法觸摸,無法前進。

“我再試試。”慶絕暗自咬牙,催動災禍的力量接觸白色的壁障,輸送出去的咒難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杳無蹤跡。

山谷就這般被面前的詭異境界切掉一半。青天白日,出了這片沒有哪樣不詭谲的空白。

在僻野山谷中無比突兀的公路,筆直平坦地通向遠方,成了唯一可選的道路。

“這裏很古怪,廖主小心提防。”有一位翟輩的災禍恭聲提醒廖千秋,所有四十九禍都在不着痕跡靠向他們的主人,防備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

無形的災禍小心戒備,那些血肉之軀卻在想:豈止是古怪,簡直是荒誕,荒誕到了可怕。

剛才還為那隧道的精美感到震撼,現在卻連那是什麽東西,是不是真實的東西都不能确定,更遑論确定自己的處境了。

一陣因為未知的恐慌在人群中微妙地蔓延。

連努努都感到憂心,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醜門海,對方“啊”了一聲醒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努努問。

醜門海睡的正香,突然被弄醒,只覺得眼前影影幢幢,她揉揉眼睛,看到半片夜終南被空白所阻隔;再揉揉眼睛,又看到了一群面帶驚疑的人,人人手裏拿着兩把以上的槍支——這些人的表情吓到了她。

“夜終南與南山晝夜向反,大家不用擔心。”醜門海的解釋姍姍來遲,但好歹平息了躁動和懼意。她又指着面前的一片白色道:“這不是壁障,裏面是被絕對遺忘掉的世界,我們進不去的,也不會被其傷害或吞噬,不用擔心。”

此言一出,大部分人都暗暗松了口氣,反而是一直神色如常的廖千秋微微皺眉:“那我們從何處回去?”

醜門海說:“永壽宮有出口,只要入得永壽宮,就能從那邊離開。只是,萬一……”她露出幾分猶豫。

“沒有萬一。不入永壽宮,我也不會離開。”廖千秋不以為意道。

“我們還在夜終南的最外層,距離永壽宮還有重重艱險,諸位莫大意了。”

“有你在此,有何艱險?”廖千秋胸有成竹一笑,又問:“之後怎麽走?我記得你那曲中提到銀河、山海、巨龍,着實有趣……它們又是暗指什麽?”

醜門海沒有細答,只道:“夜終南已經給我們道路了,我們走到盡頭就會看到新的節點。”

廖千秋收起了他的好奇,虛假地客套:“醜門先生,多多仰仗你了。”

醜門海只能應道:“……好。”

得到滿意的答複,廖千秋對慶姓屬下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整肅隊伍,分發武器裝備。

經歷了微隐泉門前的事情,四十九禍對醜門海多了幾分忌憚,并非先前單純服從廖千秋的命令;連陳靈也換了一副臉色,好像方才對醜門海冷嘲熱諷的人不是自己一樣,陪笑道:“我有眼不識泰山,請醜門先生多擔待。”

“沒事沒事……”醜門海連連擺手。她又不是瞎子,陳靈說得客氣,眼中的嫉恨更深。

“還不謝謝醜門先生,帶我們一路突破險阻,護我們周全。”廖千秋睥睨隊伍後部的雇傭武裝,輕飄飄扔給醜門海一個高帽子戴。衆人都對醜門海見禮,沒有哪個不服的。醜門海大窘,趕緊回禮,一個一個揖回去。

只有廖千秋還嫌衆人不夠誠意,耷着嘴角命令:“拿出點力氣,一群廢物!”

“感謝醜門先生!”衆人齊刷刷立槍、鞠躬,聲勢浩大。

“這還差不多。”廖千秋擺擺手,讓下屬們繼續籌備行程所需。

醜門海被喊呆住了。她忽然很不好意思,臉頰發燙,退了幾步躲在瞳雪身後,只露出一點點腦袋,羨慕地看着廖千秋統領着百十人,如指使臂。

“懶懶,我任命你成為青山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她悄聲道:“你願不願意?”

懶懶看着醜門海從袖子拎出來的鮮魚罐頭,把自己賣了。

“有什麽職位給我?”見懶懶就業了,努努很激動,急忙催問:“你覺得我能做些什麽?”

“嗯,”醜門海沉吟半晌,道:“如果你肯把這些僵屍都發展成咱們的員工,我就讓你做人力資源部門的經理。”

努努眼睛發亮,和僵屍們湊成一堆兒,叽叽咕咕讨論起來。沒多久他就面帶紅光地比了個V字手勢,對醜門海說:“你要守約!”

醜門海激動得渾身顫抖,抱着瞳雪又笑又跳,“叭”“叭”“叭”“叭”連親了好幾十口。

“青山公司不缺人了!我們有的是人!”她興奮地說。

瞳雪摸着自己被親的臉頰,環視了新員工一圈。衆僵屍身上生着各色的毛,毛裏還夾雜着因為南山潮氣而生的小蘑菇之流,一個個淳樸地笑着。

“……哪個算是人?”瞳雪語塞。

醜門海正為青山公司的擴容感到高興,廖千秋不軟不硬地催她再次出發。

“這次不用砍樹了,你上不上車?”廖千秋說着,犀利的眼神略為柔和。抛下不老方的事情不談,醜門海真是個很罕見有趣的存在。

既然一幹人馬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又有一面是虛無,能讓人前進的只有一條路,沒有岔道通向別處,似乎把衆人直接引向某個方位。

“那邊走吧。”醜門海看着天色點頭。

“你來我車上坐。”廖千秋脫了手套,對醜門海勾勾手指。

“我們。”醜門海強調。瞳雪不客氣地坐上副駕駛位置,而努努抱着懶懶跳上車尾的置物座,面朝後方穩穩妥妥地坐着,兩條白嫩的小腿随着行車悠閑地一蕩一蕩,看起來非常活潑可愛。

廖千秋嗤笑了一聲,扯過醜門海,把人攬在懷裏。

“開車。”他吩咐。衆人再度出發。

衆人在平坦的裏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周遭景物沒有什麽變化,仿佛既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

醜門海再次感到幾分倦意,她不勝身旁廖千秋手指嘴唇的騷擾,從懷裏拿出一個紫色的小勺子低頭把玩。

“這是什麽?”廖千秋注意到這勺子的模樣很像微隐泉中倒影的北鬥星軌。

“是終南之土,歸屬土皇天獄之物。”醜門海用指腹摩擦勺柄,上面隐隐有銀色的花紋。

“土皇?那是什麽?”廖千秋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了解夜終南的機會,趁機追問。

醜門海剛想細說,一道尖銳的剎車聲在背後響起,之後便是其他車輛參差不齊的剎車聲。

最開始的聲音來自于緊随着廖千秋座駕的那輛車。

作為廖千秋最有希望的繼承者,作為廖家的新希望,陳靈自然坐在這輛車上。

坐在陳靈車副駕駛上的壯漢忽然一陣抽搐,從車上滾落至地面。

那大漢跌落在地,四肢如同舞蹈般滿地亂擺亂劃,結實的肌肉上下去一個個棗子大小凹陷,并且還在不斷擴大着塌癟下去。

“螞蝗?吸血螞蟥!!”有人似乎察覺了什麽,驚叫出聲。

陳靈一激靈跳了起來,直接站在了車坐上面,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喉嚨裏卻只發出了輕微的咯咯聲。

終于,他啞着嗓子尖叫道:“帶我離開這輛車,快,我不要死在這裏!!”

狄磊從後面的車上跑過來。他的臉白得就像石膏做的死人面具,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灑落下來,作為曾經的首領,他不是一個容易失去鎮定的人,但現在這男人的眼裏卻充滿了驚恐。他張口結舌地僵立在那裏,被面前的場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螞蝗!誰來救救他!”終于男人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醜門海從車上跳下,三步并作兩步撲到痛苦的男人面前:“不是螞蝗!!這不是螞蝗!!你們快壓住他!!”

但是沒人敢上前。身形詭異萎縮的男人皮膚上的塌陷越來越多,在地上痛苦翻滾,幾次把試圖接近自己的醜門海撞開。

“瞳雪,努努,你們來壓住他!”醜門海大呼。

瞳雪聞言按住此人的手腕,并沒有被傳染的顧慮,努努也壓住這個人的腳踝,讓醜門海得以施展救助的手段。

醜門海用雙手握住被制男人枯瘦的手指,十指撚動,尋找着什麽。

“找到了!”醜門海眼神一亮,伸手去觸碰這人的喉嚨。

“嗙!!!!”一聲爆裂,陳靈吓得趴在後車座上抱頭慘叫。

她還沒有觸到對方不斷翻動的喉結,帶着痛苦與期待混雜表情的頭顱爆裂了。白淋淋的腦漿混雜着鮮血,還帶着些許的淡黃色,噴濺在醜門海臉上,慢慢滑落。

“他還有救!”醜門海憤怒擡頭,廖千秋握着一把MK23,正漠然看着地上的死者。

“我們沒這個時間”。廖千秋收起槍,漠然道。

“你比他更有時間,廖千秋!”醜門海恨聲反駁,胸膛起伏,她真的生氣了。

“是嗎?”廖千秋眼神一冷。他收入懷裏的槍再次出手,一錯手拉開槍栓,重重抵在醜門海臉上。

黑洞洞的槍口磨蹭在白色的漿液之間,慢慢擦拭。

“臉髒了,給你擦擦。”他溫柔地說道,聲音輕柔得好像在唱歌。

“我有帕子。”醜門海偏頭。

“別這麽無情。”廖千秋呢喃道:“你忘了那天我怎麽用這把槍開拓你的身體嗎?”

廖千秋對醜門海極端而公開的羞辱讓瞳雪的眼睛變成紅色,他咆哮着要攻擊廖千秋,被醜門海死死攔住。

“你為何護着他!難道你真愛上這種滋味!!”瞳雪氣極,也口不擇言起來。

“夠了!!!”醜門海悲傷大吼:“都不要再逼我了!!”

一時間,只剩下醜門海帶着哭腔的喘息聲。廖千秋和瞳雪都沉默了。瞳雪深深看了醜門海一眼,獨自回到車上。

“廖先生,你不該殺他。”醜門海哀道。

“已經晚了。”廖千秋沉聲說:“方才是我不好,現在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廖千秋竟然屈尊道歉了,這讓熟悉他的人都感到震撼!!

“起碼讓我告訴你他死因。”醜門海重重喘氣,強忍着悲憤和痛苦要求。廖千秋的所作所為幾乎撕裂了她的平靜。

“死因?”努努咬牙嘲道:“不是被廖總一槍打死的嗎?”

“閉嘴!!你這個九黎的賤種!!”廖千秋眼中閃過兇狠的光芒,他把自己對醜門海的傷害遷怒給毫無幹系的少年。

努努冷笑,用憐憫蔑視的目光看着廖千秋。

“努努……”醜門海深呼吸,懇求地看着少年的臉:“我要借你的刀。”

努努沉着臉,拿出一個小布包,裏面都是銀色的鋒利小刀——這是九黎族醫師所用的器械——遞給醜門海。

“謝謝你。”醜門海通過呼吸慢慢恢複平靜,執刀劃開死者手臂上的一塊肌膚。與被水蛭吸過的情形不同,癟下去的屍體中,大部分水分與血液仍在,只是脂肪層和肌肉消失了。

“這就是我要說的。”醜門海低嘆,她撩開死者的上衣,用銀刀劃開幹癟腹部,赫然呈現出只有樹皮一樣厚的脂肪層。

沒有鼓脹的巨大蟲子,也沒有可怕的妖魔,死者的腹部裏吸附着一粒黃豆大的小圓粒。

“這是油饕。”醜門海說着,從袖子裏抽出一雙衛生筷,劈開之後磨了磨,用筷子夾起來,舉給衆人看。

“努努,點根香火。”醜門海再次轉向努努,從少年手裏拿過一根細細的線香,置在圓粒之下半尺位置。

随着青煙纏繞飄渺,醜門海夾着的圓粒忽然伸出細細的蟲足,在半空中揮舞。那蟲足一邊揮動一邊發生變化,不斷增大,醜門海夾它不住,只能改用手托着。她掌中義烏原本光滑的甲殼迅速覆上了肌膚毛發,散發出了七彩光暈。接着是軀幹,頭部……

它的外形從一粒黃豆大的顆粒不斷變化,到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只形态陌生的、但卻威武美麗的小獸。叫做油饕的存在發出一聲悠長的、類似鹿鳴的呦叫,掙動起身子。

“雖湮不泯,敬拜……”醜門海吐出了幾個怪異的發音。

廖千秋仔細辨識那些聲調。醜門海所說的并不是生僻字,也不是某種外語或者古老的文字,而是……根本不是這個文明所有的詞彙。

在醜門海手中,小獸再次低徊鳴叫了一聲,消失了。

“這就是油饕?”努努問。

“是,也不是。”醜門海說:“這是一只某個文明裏處于偏位的小妖小仙,漸漸被埋沒在傳說之中,因為失去了香火和信奉,變成這種噬油的小蟲子,統稱油饕。”

醜門海轉向狄磊:“這個人——是不是喜歡喝汽油?”

狄磊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喝汽油成瘾屬于有機化合物依賴症,雖然罕見但确實存在。狄磊對這個曾經的屬下多少有些了解,死者生前壓力很大,某次突發奇想以喝汽油排解,久而久之成了一種習慣,戒也戒不掉了。

醜門海從袖中抽出一條灰色的毛巾被覆在死者身上,默立一旁。

“看也看過了,走吧。”廖千秋說。

醜門海苦澀笑道:“估計你沒法再發動車子了。”

慶絕一皺眉頭,搶先打開油箱,內裏果然沒了油。

他十指發力,擊穿了油箱,直接把鐵皮掀起。

“可惡。”廖千秋看清狀況,低咒一聲。油箱的內部貼附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小豆粒,正是剛才形單影只油饕的群體版。

雖然知道它們的原型并不可怖,甚至是美麗、雄健的,衆人還是覺得一陣寒意。

“幸好它們無意傷人。”醜門海輕嘆。否則皮層之下,有油水的地方太多了。

“好悲哀。”努努輕聲難過道:“都說夜終南是個美麗又可悲的地方,所以我從未來過。”

“走吧。”醜門海攏手向前走去,再次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徒步!”廖千秋冷聲吩咐,把車和死去的下屬一起丢在半路途中。

“小海……”瞳雪欲言又止,最終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無聲跟在她身後。

說什麽呢?

你沒有錯?是我的錯?是廖千秋的錯?青山無言,有口難開。

他只能默默陪在她身邊,讓她少受一些傷害。

然而,剛才自己也傷了她……

锵锵锵,苦情模式全開!!瞳雪投入戰鬥!!

兩人一前一後,眉開眼笑在隊伍最前面走着。

原本對于車輛通行大有裨益的平坦道路,變成了漫長步行的征兆。所幸後面的道路并不長,當車路到了盡頭,山谷也到了邊緣,路途不在平坦,而是錯落上行。

“到了。”醜門海輕聲道。

廖千秋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條細長的臺階盤山而上,低緩的坡度呈旋臂結構,仿佛一道銀河的模樣。他眯起眼睛,看到了雲層,卻沒有看到山頂。

根據坡度目測,至少還有半截山體隐藏在雲端之上。

“在終南,有這麽高的山嗎?”廖千秋收回遠望的目光,打量着醜門海的表情。

“終南沒有,夜終南有。”醜門海平靜道。

“這就是銀河?”廖千秋唇角帶笑。

醜門海答:“也許是銀河,也許是冥河。”

“也許是宇宙之外的宇宙,也許是組成我們身體最微小的密碼。”

“我們對于生,對于死;對于大,對于小,都太缺乏了解。”

“你果然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你這是在譏諷我嗎?走吧。”廖千秋沒發作,悠然邁上階梯。

盤山的臺階是近乎平直的一個盤旋,因此沒有可以中途休息的緩沖區域。好在每級臺階都不陡不窄,坡勢也緩和,可以直接坐在臺階上做短暫的休憩。

一路人馬走在停停,甚至在臺階上過了夜,第二日清晨再度出發。

随着高度攀升,氣溫卻沒有什麽變化。雲端之上的位置越來越清晰,直到終于看清山頂,最上面位置坐落着一個小小的亭子。

“這是哪裏?”廖千秋指着亭子問。

“一勺一勺,舀不盡銀河水中的星星。”醜門海說着,細指亭上的額匾。

“看到了。知道了。”廖千秋沉穩道。

黑色金字的額匾上書三個字:

“玉匙亭”。

☆、水皇逆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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