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睿王妃

現下終于是逼走了那主要負責此地的刑部主事,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城門司中的城門衛卻是一人都未曾出現。他們原本預想之中的将要爆發處一場激烈的混戰,到最後卻始終都沒有打起來。

想不通他們便也不再去深究,其中幾人幾步擠到最前面,沖着李夫人行完禮,便是将地上李大人的遺體小心着從地上擡起,然後運送到他們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之中。

李夫人從頭到尾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的動作,他們沒來的及解釋,李夫人卻只是微笑着任由他們動作,沒有絲毫的阻攔,似乎猜到了他們會做什麽一樣。

他們幾人看的也是暗暗心驚,果然李大人那等驚才絕豔氣度非凡之人,其娘子自也不會是尋常人等,這等氣度也是讓得人心折。

然而事實卻是證明,他們的擔心着實是有些多餘的,這邊的混亂還未曾傳到太皇太後耳中,或者說即便傳到她耳中,她也已經無暇去管了。

今日的早朝依舊是熱鬧的很,北陵王謀逆之事,竟是如星星之火一般,未過幾日,卻已是在南國的官場之中燃成燎原之勢。

大批大批的官員受到牽連,被罷免官職,被流放,被抄家,甚至被杖殺斬首的都是有着數人。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的,沉默着明哲保身,免得被卷入這等混亂的權力交鋒之中。

早朝之前,禮部的王侍郎離家前,夫人子女侍妾已是哭成一片。刑部的韓大人昨晚甚至已經吩咐下人為他去搜羅準備上好的棺木,他離家之前,家中已像是在辦葬禮一般。

這些場景随着北陵王一案的愈演愈烈,在南國京都之中的一家家中都是争相上演着。

朝堂之上,與那些兩股戰戰不敢多加言語的官員有着極大不同的一些人,卻是競相的站出來參奏,而每站出一個人參奏,同時場中另一邊都會有一個人的面色随着他的話變得慘白。

然而,這些競相參奏的人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姓“王”,不管本姓為何,此時的他們都是王氏一族的人。

尋常人只道是此次北陵王謀逆一事真真是牽扯甚廣,不過他們也是疑惑。這個北陵王由于母家不顯赫,也沒有多受惠帝青睐,所以很早的他便離了京被封在了北陵山一帶。

後來即便是他回了京,但也是不溫不火的沒什麽動靜,或者說在這南國朝堂的風雲之中,根本沒有他什麽存在感。

然而這些不過是一些遠離朝堂或者說是混沌之人的看法罷了。

明眼人自是看得出,當初出殓路上的那一次刺殺,以及後來坊間種種流傳着的,甚至至今還在流傳着的一些“妖女妖後禍國”之類的傳聞,是真的激怒了當今的最高權力者——太皇太後。

現在借着北陵王一事,沉默了這麽久的太皇太後終于是亮出了自己鋒利的獠牙,展開一波最為兇猛的反擊。這反擊來的遲了一些,卻是淩厲的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

早朝之中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太皇太後看着臺下的一幕,卻只是靜靜的聽着一個一個官員的奏本,時不時的點點頭表明她在聽。她表情卻是自始至終的平淡如水,讓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然而殿中的諸多官員卻完全沒有因為太皇太後的沉默而放下心來,他們都知道太皇太後此時的沉默并不代表她沒有行動,先前那些被整治掉的官員可是在一個傍晚被連續的十幾道之意發配了出去。

退朝之後,太皇太後看着寝宮之中堆着的小山一般的各式文書,她面色也是禁不住的發苦,她一手揉着眉心,然後端過一旁宮女奉上的濃茶,喝了一大口。

她從中挑揀着重要的文書批示着,然而大多數的都是堆疊着被她忽略了。只是她想不到的是,在那些被她忽略掉的文書之中,卻是有一本在彙報着,一件極為致命的事情。她的忽略,也是犯下了一個致命的失誤。

太皇太後這邊在費盡心力的看着各式的文書,然而南景珩卻是優哉游哉的避開了這京都之中的混亂交鋒。

自從奉太皇太後的命令來了皇陵,南景珩便沒有一刻消停過。皇陵之中的官員自是知道南景珩的身份以及他與太皇太後的關系,他們哪裏敢對南景珩的做法有半點的質疑。

碩大宏偉的皇陵旁有着一座寺廟,此處的寺廟香火并不旺,因為尋常人等是沒有資格進入此處祭拜的。這處的寺廟便是專門為守陵人或者說是像南景珩這樣奉命來守皇陵之人準備的。

初來此地的南景珩将寺廟裏裏外外都是研究了個遍,寺廟之中的守陵人他也同樣是挨個識了個遍。此時的他實在是無事可做,他也不管外界發生的那些風風雨雨,只一味的斜躺在軟塌上,百無聊賴的翻着游記打發時間。

他翻着翻着,卻是發現眼前的文字晃晃悠悠的竟是慢慢盤旋成了一個人臉,那個熟悉的身影。想着想着,南景珩手中的書頁也是停止了翻動,他嘴角漸漸的升起了一絲笑意。

然而正在此時,一個驚驚慌慌的傭人打扮的人卻是從廟外沖了進來,他看到斜躺在軟塌上的南景珩,就好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

他幾步沖過來,“噗通”一聲便是跪在了南景珩面前,“王爺!”他一聲哀呼把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南景珩可是吓得不輕。

南景珩“騰”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當看到地上跪着的影衣時,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一腳踹過去,聲音之中也是帶了幾絲冷意:“何事這般匆匆忙忙?!”

“回,回王爺的話,是,是王妃……”那被稱作“影衣”的傭人此時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要哭出來一般。先前是他過于魯莽了,可是他實在是沒辦法啊。

他寧願在這裏被南景珩踹死,也不想再回王府,去面對那個煞星一般的王妃。

南景珩聽到影衣的回答,怒氣也是消了打扮,登時有些頹然的坐了回去。他皺着眉頭,語氣極為的不耐煩:“她又鬧什麽了?”

“回王爺的話,王妃這會子要趕着進宮去面見太皇太後娘娘,王妃,王妃還說……”影衣跪在地上,說到後面卻是期期艾艾的開不了口。

“趕緊說,本王沒那麽多耐心。”

影衣深吸一口氣,索性頭一橫便是直接說道:“王妃說您是太皇太後娘娘唯一的兒子,太皇太後娘娘不能讓您來做守皇陵這種苦差事,王妃要進宮去說情,王妃說太皇太後娘娘最是疼愛她,一定會聽她的……”

“奴才們實在是不敢過于阻攔了王妃,此時王妃怕是已經在進宮的路上了……”

南景珩聽到最後卻是笑了出來,他實在是被氣樂了。先前他被太皇太後命令守皇陵的時候,他不知道此次要守多久,所以他便回了京都之中的府邸一趟。

平日裏,南景珩借着公務繁忙,所以多是住在宮中的寝宮之中,其實也有一大部分原因便是躲開他府邸之中的王妃。

王嘉懿,太皇太後的親侄女,太皇太後一手撮合的她與南景珩的親事。南景珩只道她溫婉又乖巧,其他的方面也都無可指摘,再者他也沒有旁的心儀之人,所以也沒有拒絕。

成親以後,相處的久了他卻是愈發的覺得王嘉懿此女,他簡直無法忍受。

譬如此次,他奉太皇太後之命去守皇陵,王妃卻是要死要活的鬧,他費盡口舌去解釋,可是她卻是半點聽不進去。

最後不得已,南景珩在走之前在府中下了死命令,禁止這個王嘉懿進宮,更嚴禁她去見太皇太後,同時也不許他去皇陵重地看望他。

此時事情的發展還真的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了,這一次的王嘉懿竟是直接忽略了他下的死命令,徑自去做了他不允許的事情。

現在京都局勢一片混亂,太皇太後借先前的機會将南景珩逐到皇陵這處遠離權力漩渦之地,除卻有一部分是考慮到他與顧研華不清不楚的關系,更多的也是出于對他的保護。

知子莫若母,而同樣的知母也是莫若子,只消稍加思索,南景珩便想通了太皇太後此舉的深意。所以他也是極為配合的沒有反抗,甚至都沒有去打聽外面發生的種種事情。

可是現在的這一切,卻是快要被他的王妃打亂了,被太皇太後親自選擇的王妃。

南景珩嘴邊的笑意愈發的冰冷了起來,他從腰間扯下自己的專屬令牌,丢給了影衣。“拿着本王的令牌去攔她,若是攔不住,不也不用回來了。”

過了會,在看到跪在地上的影衣一臉面如死灰的神情時,南景珩又是補充道:“若是她多番反抗,便告訴她‘若是不聽命,本王便休了她’。”

跪在地上的影衣接過南景珩的令牌,面上卻是一片的苦澀,夾在王爺和王妃之間做事,實在是太他娘的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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