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文候真怒
賈懷山的書房在宅院深處，丹青生也跟賈懷仁去過幾次。一路上避開旁人，很快便到了書房所在。
進屋之後，按照王小風所說，找到書信和賬簿，随便翻看了幾眼。都是賈懷山與壽國方面的往來，多是生意往來和利益交換等事。丹青生不通政務商農，裏面很多東西都看不懂。但也隐約感到，若是這些東西曝光，就算是賈成賢也沒那麽容易把事情壓住。
掃了幾眼後，丹青生将書信賬簿收好，剛想轉身出去，耳畔突然傳出啪嗒一聲輕響。
丹青生猛回頭，頓時滿臉的驚愕。
在書房正中的桌子上，擺着一方棋盤，一名灰發老者，正在棋盤上落子。
那老者是什麽時候坐在那的，丹青生一點感覺都沒有。
“過來坐吧。”老者緩緩開口。
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聲音，丹青生心頭頓然一涼。緩緩呼了口氣，丹青生邁步走到近前，躬身施了一禮。
“見過前輩。”
賈家老祖，密林莊園內的文侯！
賈家老祖擡眼看了看丹青生，慢悠悠道：“瞧你這些日的作為，似是要拒絕老夫的好意了。”
“讓前輩失望了。”丹青生不卑不亢。
“失望談不上，只是還想勸你一勸。”賈家老祖自顧自在棋盤上擺着棋子，口中幽幽道：“老夫知賈氏族人有諸多不是，也有心鞭策矯正。怎奈老夫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你若改變主意，老夫可收你為徒，監管賈家上下，就算賈成賢也要受你節制，你看可好？”
丹青生很意外，沒想到賈家老祖竟然會提出這麽誇張的條件。
“晚輩無才無德，怕難當此重任，還望前輩收回成命。”事反常必為妖，雖然不知個中原因是什麽，可丹青生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賈家老祖靜靜的看了丹青生一會，最終發出一聲嘆息：“也罷，諸事不可強求。既然如此，你且坐下。”
丹青生皺了下眉，不明白賈家老祖是何意，中規中矩道：“在前輩面前，晚輩萬不敢坐。”
賈家老祖道：“那日老夫曾與你言，會給一個公平的機會，來決定你的生死。我們今日，便以棋藝對決。若你勝，老夫不會再過問你與賈家之事。你若敗，便在這房中自行了斷。”
賈家老祖語氣平和，卻透着不可置疑的強勢和無限殺意。若是換旁人，多半會驚慌一二。可丹青生聽了，心中卻徹底踏實了下來。
并非丹青生有把握在棋藝上取勝，而是事情終歸是有了一個解決的辦法。簡簡單單，黑白分明，是丹青生最喜之事。哪怕這一局棋，要決定的是生死。
“如此，恕晚輩逾越了。”丹青生一抖長袍衣襟，坐到了賈家老祖對面。
……
賈家老祖将棋子分別收回棋盅，而後直接拿了白子，開口道：
“你落子吧，不必帖目。”
下圍棋通常是黑方先手，在布局上占有一定的優勢和先招效率。為了公平起見，在最後計算雙方所占地多少時，黑棋必須扣減一定的目數或子數。賈家老祖說不必帖目，是讓着丹青生。
可丹青生卻沒有拿黑子，遲疑了下，抱拳道：“前輩，能否讓晚輩執白？”
“老夫倒是忘了你的性子。”賈家老祖輕笑：“那我們就公平對弈。”
丹青生又補充道：“請前輩執黑先行，可先擺下五子。”
賈家老祖笑容一僵，眼中寒芒四射。
“你這是要讓子？！！”
讓子是圍棋的一種對弈制度，持黑的一方先在棋盤上擺上一定數目的子，再由執白一方開始下。由此使原本棋力有差距的對弈者，能拉近彼此距離。
賈家老祖沒提出讓子，是覺得丹青生年輕氣盛，必不會同意。可哪想到，丹青生竟然反過來，要讓他的子。
狂妄，太狂妄了，這小子莫不是真以為老夫是好脾氣之人！！
賈家老祖已動了真怒，真氣不受控制的四溢而出，寬大的衣袍獵獵作響。賈家老宅所在位置的天空，也是流雲疾走，風聲赫赫。
……
賈縣之外，正與賈懷山一行對峙的番僧似是感應到了什麽，扭頭向賈縣方向望來。
哈哈，這老東西，終于是動真火了！
番僧臉上是喜不自勝。
只要那老匹夫出手殺人，便可請老師照會兩大聖地，以其違反契約為名，強行将其驅出雍州之地。如此一來，我休養生息多年的草原四十八部，便可占雍州，驅中原，建不世之功。
丹青生啊丹青生，你果然沒讓老僧失望。不過就此一來，你的使命也徹底終結了。
瞅了瞅賈懷山等人，番僧哈哈一陣大笑，化風而去。
賈懷山等人面面相窺，不明所以。但阻路的番僧既亦不在，一行人也沒工夫在耽擱，當即再度啓程，奔赴賈縣。
…………
“前輩莫要動怒，且聽晚輩把話說完。”面對動了真怒的文候，丹青生面不改色，拱手道：“正是因前輩棋藝高深，晚輩力不能及，方提出讓子。”
“放屁！！！”賈家老祖不是沒涵養的人，但現在他是真想罵娘。
丹青生随手拂去臉上蘸上的唾沫星子：“晚輩下棋，喜下快棋，三息一落子。此方法過于兒戲，就算棋力高深之人，也難在晚輩面前讨到便宜。”
在賈家老祖提出對弈的第一時間，丹青生便想到了與醉芙蓉的對弈。正規對弈，丹青生難有把握。只有用那種方法，方有幾分勝算。
當時與醉芙蓉，是五息一落子，随後丹青生不斷打亂節奏，使醉芙蓉斷了思緒，得以取勝。可賈家老祖遠非醉芙蓉能比，所以雖然還是用快棋，但方式也要有些許變化。三息一落子，只是丹青生的前奏。
聽丹青生所言，賈家老祖微微一怔，鼓蕩的真氣散去。
下圍棋講究的是布局缜密，謀定而後動。雖也有快棋的下法，但至少也有二十息的間隔。所謂三息一落子，就是呼吸三口氣，便要落一子。只要對方落子，己方差不多就得馬上跟着落，根本沒什麽思考的時間。單就圍棋來說，這種下法的确過于兒戲。
不過賈家老祖轉念一想，若是拒絕，只怕這小子更加狂妄。而且自己棋藝不弱，修為高絕，頭腦思緒遠非常人可比。三息時間，足夠布局落子了。
“好，老夫今日便與你兒戲一番。”賈家老祖将裝白子的棋罐推到丹青生這邊，拽過黑子棋罐，抓起五顆棋子，分別擺在四角星位和天元的位置上。
丹青生沖賈家老祖一拱手：
“前輩，小子要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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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欠一更了，一共四更。
不知道吃什麽吃不對付了，五谷輪回的頻率異乎尋常……咳咳，懂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