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倒帶(上)
第十章倒帶(上)
“反正他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我先起來了。”
瞳雪感覺地板又冷又硬,翻來覆去怎麽也找不到舒服的位置,早已忍耐了許久;如今見廖千秋被大打耳光扇得不省人事,便起身搬了個馬紮坐好,拿濕漉漉的毛巾被擦幹淨身上的花紋。
“下次弄防水的油墨,這個太容易花了。”瞳雪建議。
“……啊,對不起,剛才我的眼淚似乎甩到你身上了。”努努不好意思道,而瞳雪已經擦開身上的水漬開始重新描繪花紋了。
醜門海捶着自己酸麻的腰部站起來,身上的痕跡迅速消退。“表哥好。”她亡羊補牢地招呼了少年一聲。
“還沒吃晚飯吧,表哥?晚上你想吃點什麽?”她熱絡地問,而少年垂着頭不說話。
懶懶從盆子裏探出半個腦袋,咪咪叫了兩聲,表示自己也還沒進行夜間的光合作用。作為一顆很有禪意的包心菜植物貓,它對一切都看得很透徹。從一開始醜門海就穿着一條厚秋褲的吧?
見義勇為外加過失傷人的大壯表哥有點失落,看着亂糟糟的一團出神。
“你們究竟是在做什麽?”他面帶迷惘地問。
“這男人來搶東西,還耍流氓——就是這樣。”醜門海概括了一下。
努努做出一個消化不能的疑惑表情。
“……拍電影。”醜門海又道。
“……喔。”努努點點頭,這個解釋清楚多了,也能說明為什麽醜門海、還有地上的男人都心不在焉的。只是,他似乎把事情搞砸了——怎麽辦?
似乎沒有人為此感到遺憾。
懶懶扒着盆子邊緣一邊看挂鐘一邊等晚飯,瞳雪在重新“上妝”,一條灰撲撲的大蟒蛇一直伏在不遠處注視着屋裏的一切,身上還包裹着一件不太合适的衣服。
就連不太像好人的荒泯牌風千久亦冷哼一聲,負手踱步到廖千秋身旁,蹲身查探自己的“哥哥”臉頰究竟腫了多高。打量了片刻之後,他心滿意足地颔首。
很解氣。
“你也有今日啊,廖千秋。”口吐落井下石的話,荒泯冷哼一聲,順便伸手掏空了他的錢包,點了點裏面的現金,似乎不太滿意。
他又轉向瞳雪。“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把工錢給我。”他如約找瞳雪要到了雙份的錢,小心塞進袖口,眼角眉梢間依稀帶了點成就感:“再有什麽事的話再聯系。”
“行。”瞳雪點頭。
荒泯最想要的東西,終于從醜門海轉化為票子。
其間種種艱辛,種種坎坷,沒有自食其力生活過的人是難以理解的。
美中不足的是,荒泯出門的時候有點不知道怎麽關門——門板已經被努努掀壞了。努努在黎歸村的時候習慣掀門簾,不太會用推拉的。荒泯只得把門當個板子一樣勉強扣上。
出門後,幾人還隐約聽到荒泯吩咐外面護陣的手下:“廖總正在開心,誰也不要進去惹他不高興。”幾人自然唯唯諾諾應下了,也不敢從門縫裏窺視。
大灰盯着荒泯離開。
“好了,現在怎麽辦?”他問。
“把剛才那段掐了,重來。”醜門海拎着秋褲說,瞬間把時間暫停了。
這個領域超過了一般廣域存在的約束力,大灰和努努都被隔絕在外面,只留下瞳雪與她默默對望。
最關鍵的決定,得由兩人單獨商量。
“我讨厭演這種高危險級別的戲份。”瞳雪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把人扯過來抱在腿上,一臉不高興地親來親去。
醜門海被動地躲閃,警惕地看着他——這明明是很喜歡!喜歡有借口無理取鬧、得理不饒人!
眼看着瞳教授有中場運動的意向,醜門海趕緊掙開他的手,站起來遠遠地躲開。
“我得給努努講清楚。”她邊說邊後退,像防備着洪水猛獸一樣防着瞳雪撲上來。
“我暫時與你不受領域制約的力量。”醜門海用手觸碰到努努,把少年納入了沒有時間維度的禁制裏。
努努驚訝地環視四周,随即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誰讓大城市裏的一切都不同反響!”
少年這裏摸摸,那裏看看,露出土包子一般的驚嘆表情,最終确定了這是一個特別的領域,而這領域內沒有時間維度。
“你這能力真厲害,簡直是逆天。”努努贊道。
“只是一種特質罷了。”醜門海笑笑,搬了個椅子給努努:“一路玩得還好嗎?”
“挺好的。”努努實話實說:“搬着懶懶太麻煩了,我就把它郵過來了。”
“原來懶懶是你養的植物啊。”醜門海點頭。
“它是貓!不是植物!不知為什麽我就是糾正不過來了!”努努郁悶道。
醜門海露出困惑的表情,她不明白努努為什麽不能接受現實。
“算了,這些之後再談,”她說:“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你幫忙……”
當着努努的面,她擡手抹掉了這一段時間的痕跡,還有廖千秋的記憶,拉着目瞪口呆的少年進了內室,叽裏咕嚕地促膝長談一番。
瞳雪有些不耐煩地側卧在禁制裏,隔絕開原身化對外界的影響後化為原形,肚皮上翻,尾巴甩得滿地都是溝壑。
這是百無聊賴的征兆。
不知過了多久。
“好吧,讓我們馬上開始吧!”努努激動地拉着醜門海沖回客廳,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
他對之後的一切事情充滿期待!!
瞳雪以原身形态一骨碌坐起來,扯開無數層牙齒,惬意一笑。
瞳雪的笑容把努努吓得拉着醜門海又跑回內室。
如果不是因為在醜門海的禁制作用可以抵消瞳雪的力量,這樣的形态本身就能把人沖垮在永恒的終結裏。
他哇哇大喊:“我充滿期待……期待的事情不包括這個同夥!”
于是,醜門海又是好一番漫長的心理建設……
“好吧,我沒想到你是為了躲他才在我們家門口的橋底下住了好幾個月……太可怕了,你們的日子怎麽過的?”
……
“不不不!我不需要聽細節!!!”
……
“好吧,就這樣吧……現在他對你怎麽樣?”
……
“不不不,我不需要聽細節!真的不需要!!!!”
瞳雪仰着肚皮眯完一覺,變成人形,努努和醜門海才從內室再度出來。
努努的表情看起來很滄桑。
“好吧,我們開工。”他有氣無力道。
“等等,表哥你還沒吃飯呢。”看着努努的衣服,醜門海咽了咽口水。努努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非常鮮豔誘人,以至于醜門海忽然想吃加很多魚子的石鍋拌飯,還有東北大拉皮。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瞳雪,對方自然負責去買。對待口腹之欲,他很少虧欠醜門海。
男人披上外套,拿好錢包,就這麽在暫停的時間裏走入茫茫夜色,去做直接拿了食物、留下錢就走的插隊者。
“……他對你還真不錯。”努努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多時,瞳雪抱着好幾口石鍋還有一大份大拉皮回來了。
醜門海幾乎撲上去地聞了聞,把大灰還有懶懶都拉進禁制來吃飯。
拉皮薄薄的卻勁道十足,口感清爽;魚子石鍋拌飯也是熱騰騰香噴噴的,尤其是懶懶,把拌飯裏的魚子和拉皮裏的漿肉絲都挑着吃了。
“我要是有這麽一顆懂事的植物該多好。”醜門海感慨。
懶懶也說:“我要是有一個像你這麽開明的主人也不錯。”它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喜歡努努多一些。”
努努感動得直吸溜鼻涕——當然也可能是被放了太多麻油的大拉皮辣的。
瞳雪這種粗放的購物方式,最大的弊端就是很難控制口味。食物的口味是由前一個點餐的顧客決定的。
吃飽喝足之後,衆人各就各位,準備開工。
醜門海撤去領域,禁制消失,幾人周圍的時間再次流動,比之前的進程要稍微折回去一點。
在少年沖進屋內的那一刻,醜門海奮力掙脫開廖千秋的鉗制。
“啪!”地一聲,她扇了男人一個耳光!
“好極了!你自找的!”這一巴掌只換來一聲狂烈的嘶吼。
廖千秋的雙眸因為欲_望與憤怒鮮紅一片,他似乎不覺得刺痛,再度摁住了醜門海的手,把兩只細弱的手腕都交給自己的一只手掌控,騰出另一只手,蠻橫地扯掉醜門海的秋褲。
醜門海的褲子被扯到小腿,露出兩條蒼白的腿,上面也是零星着暗色的紅痕,換來廖千秋一陣粗重的呼吸。
白瑩瑩的腿蜷縮着想要并攏,卻只能屈服在自己大力的鉗制中……
他“再度”想要占有她——
【注意,是“再度”沒錯】
一直旁觀事件發展的大灰就這麽爆發了,
“啊嗚”一口,大灰咬在廖千秋的腦袋上,把人甩在牆上。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而不可捉摸。各種嘈雜聲音,各種影影綽綽的動作,都在大灰眼中模糊地遠去了。
一個聲音在它心底響起。那就是大灰的自白。
愛秋褲,愛人生,愛世界。
你就是醜門海?你好,我是大灰,你能把我的秋褲還給我嗎?
我的理想就是:“人人都有秋褲穿,夏不熱來冬不寒;神神都把秋褲穿,原身保證不露點。”
愛穿越的人們注意了:一褲不穿,何以穿天下?
愛霸業的人們注意了:秋褲不加身,以何掌春秋?
我只是一只平凡的存在,我是不醒者,我也是大灰。
愛秋褲,更愛所有愛秋褲的人——盡管只有醜門海。
大灰憤怒地咬着廖千秋,十八只眼角都甩出了悲憤的淚水。
記憶中,自己經常會遇到,卻無法阻攔的痛苦場景在腦海中重演,回放……瞳雪親吻着醜門海,擡起她的腰,把她的秋褲給脫下來了……
啊啊啊,我什麽都做不了!!為什麽!!明明我們一起發誓要守護秋褲的最後淨土!!你那時笑得那麽天真那麽開心,而你卻不能阻止那秋褲離開你的身體,甚至無助地飄落在地上!!
我好恨!!我好恨啊!!
……但是惹不起啊!!惹不起啊!!!
就是這樣,大灰終于得償所願,把它不敢在瞳雪面前表現的憤恨——全都發洩在這個叫做廖千秋的人身上了!
一世枭雄廖千秋因為一條秋褲遭襲,他的四肢只能無力地随着大灰甩頭飄來蕩去。
“叫你撸她秋褲!”
“混蛋,叫你撸她秋褲!!!”
“咬你丫的!!咬死你丫的!!嗷嗷嗷!!!”
“大灰,你別着急大灰……我穿上了穿上了……”醜門海連說帶勸,大灰就是死咬着不松口,最後還是她掰着大灰的嘴把人救了出來。
瞳雪饒有興味地看着,只管隔岸觀火,也不搭把手。
“你們夠了!!”醜門海真的生氣了。
時間再度被隔絕,醜門海抱着大灰去了內室。
“大灰!我得跟你談談……”
“秋褲很重要……但是不穿秋褲總是人生必經的一個過程……對不對?只有偶爾不穿,才能體現出穿着秋褲時候的可貴,人們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對不對?”
大灰毫不妥協。
“總之,他不能撸你秋褲,已經有人天天撸了,再多一個我絕對不同意!”大灰堅定地說。
瞳雪在客廳裏給了幾下稀稀拉拉的掌聲,表示贊同。
面對不可能調和的矛盾,醜門海只能重重嘆息。“不撸了,不撸了……要不然就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侵_犯過我了吧,這一段直接跳過。”
她摸了摸大灰的頭,把它好一陣哄勸,最後道:“大灰,你幫我化化妝,怎麽狼狽怎麽來。”
“不能動秋褲。”大灰悶悶要求道。
“大灰!……你是不是太小看壞人的智商了!”醜門海抓狂。
“給他轉換記憶就行,讓他覺得心滿意足了,所以服侍你穿上了秋褲。”大灰提議道。
“男人心情好的時候,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就像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醜門海猛回頭,竟然是瞳雪走入內室,倚在門框上抱臂看自己,涼飕飕地說。
“……。”醜門海啞口無言,默默獨立。
“把鍋給我舔舔。”懶懶在外室吩咐努努,置身事外的人和植物都很幸福。
“……也給我舔舔。”醜門海沮喪地插嘴。
瞳雪把大灰扔出去,拽住醜門海往懷裏帶。
“我要舔鍋!!”醜門海在內室大吼大叫。
“我小名叫鍋。”瞳雪厚顏無恥地說。
“唔唔……”醜門海邊嗚咽邊掙紮。
“別鬧……就一會兒……順便幫你化妝。”瞳雪安撫說。
一陣劇烈的翻倒聲音之後,所有的抗議都靜下來了。
室外的幾人只能無語地舔鍋消磨時光,而廖千秋保持着僵死的狀态無聲無息地倒在地板上。
縱然時間不流動,看起來也有夠慘烈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各位,前幾天忙着開業慶典太上火,沒控制好給病倒了。
三天脫了七斤水,各種發炎。
多虧及時用藥,外加休息得還算不錯,小白今天稍微好受些。
填了幾百字的細節,把過去的存稿整出來一部分【确實不是新寫的,小白沒有透支着休息寫這個……小白透支時間寫報告去了……】,免得斷更太久……
明天依舊空白,繼續休息,希望後天能夠恢複正常……
感謝老爺大人,回聲大人,娘子大人,nalu大人等等的關懷,感謝毛線君的短信問候。
小白默默鞠躬,希望各位姑娘在工作的同時注意身體,老是生病,不好意思……
還是願文字能給各位姑娘帶來歡樂。。
☆、倒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