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苦情宗師醜門海

“哥哥創業的時候很辛苦,一邊做小本經營,一邊給人打工,我還記得他為了供我的醫藥費和私人教師的費用,每一個月賣一次全血,每兩個星期賣一次血蛋白……我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卻在夜晚的工地上扒盒飯,西紅柿裏幾乎沒有雞蛋,土豆絲不給放鹽,後來我才知道那包工頭多麽可惡,竟然批發了二十箱沒有調料包的方便面給他們吃……”

“我剛開始讀書的時候很淘氣,也不用功,後來哥哥知道很傷心,卻舍不得說我,他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張紙飄落在地上,竟然是賣血的證明……我挽起他的袖子,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跡,哥哥竟然在賣血後直接去工地上工……”

“每當我懶惰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哥哥那段人生,他是我最大的鞭策,是我指路的明燈,他永遠活在我心裏……不,他同時活在這個世界上以及我心裏……等我長大,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送到他面前,因為他就是那樣對我,在他幾乎一無所有的時刻,還想給我最好的生活,把他的生命也恨不得分給我……”

醜門海的小小會客室裏,有關瞳雪悲情苦難情深堅毅人生的勵志故事還在繼續。一個邊說邊哭,一個邊聽邊哭。

從沉浸在故事中不能自拔的兩人的房間,出門向左拐,相隔兩個卧室之外的套間休息室裏,孫大壯已經把浴缸放滿溫水,把皺成一團的小臉埋在裏面,以免別人看出自己在哭。

“你看不到我哭,因為我在水裏。”

他承認故事俗套而且很狗血……但是言語間煽情的力度讓自己難以抗拒……嗚嗚嗚,醜門海,你好厲害……

他決定,以後所有的狗血戲份,唯醜門海馬首是瞻!自己再也不偷懶少背臺詞了!自己再也不随便添改戲份了!自己要聽海導演的話,盡最大努力,把每秒二十四格的眼角眉梢,動情演繹,化為銀幕上不朽的傳說!

激動得又想哭了,怎麽辦……

連在一旁研究資料的蕭晨都用鎮定的口吻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不愧是醜門海。”

“你風輕雲淡個P啊!”大壯怒:“資料拿反了,謝謝!”

……

喔喔喔,出現了,苦情宗師醜門海!得天獨厚的身體優勢(?)、雄厚的財力背景以及一群超級配合的朋友讓她對這個稱號當之無愧!

瞳雪倚在駕駛艙外,收起手中的心理學教材,沒有表情的嘴角勾起笑容。他最清楚,醜門海的故事沒有任何提前準備,完全是脫口而出——卻能分成四部,還起了那麽對仗的标題,一種類似于自豪的溫柔情緒在他心裏蔓延開來。(……)

至于高長恭,他一個人呆在醜門海右手邊的屋子裏,攥着個小帕子,一邊聽一邊默默流淚,。瞳雪,原來你的人生是這麽凄慘堅韌的……雖然不太像真的,不過我佩服你……

不可能是真的……可是好感動……

二十箱沒有調味包的方便面……老天,你為什麽這麽不開眼……包工頭,你好狠的心……

他想,每個人心底都有一扇用苦情可以敲開的柔軟心扉啊。

“要是把名字換成你的,你們估計就複合了,窮鬼。”

唯一不受影響的傅秋肅推着餐車給每個屋子送點心。他剛推開高長恭的門,對方就涼涼地來了這麽一句。

高長恭似乎還不盡興,又接着說:“千裏送女人出牆,你太有出息了。”

傅秋肅不置可否地笑,問:“晚餐還要等兩個小時,現在想吃點什麽?”

“你看着留下幾樣吧,沒胃口。”高長恭懶懶地敷衍。

看到餐車,他想起了李魅,那個身世同樣坎坷的女人。那麽美麗優雅的女子,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人生,造化弄人,只能在一場超越凡人能力的陰謀局中無助沉浮,感懷之下心情更糟。

傅秋肅想了想,蹲□從下層挑了幾樣擺在桌子上,把一盤帶着淡淡珠光色的酒釀糕放在高長恭左手最近的位置說:“先吃一塊這個,胃口能好一點。”

待傅秋肅離開,高長恭将信将疑地拿起來咬了一口。

他是左撇子,握劍用右手,但是吃飯習慣左手。早上一起吃飯時那家夥注意到了?

“……切,軟弱可欺的酸書生。”他自言自語嗤了一聲,把手裏剩下的大半塊點心一口吞了下去。

入口酸甜生津,軟軟糯糯,又有一絲清涼在裏面,果然讓他有了些食欲。

于是他一邊吃,一邊聽,一邊繼續哭。

待翟雲兩眼通紅,辭別醜門海回到自己房間後,青山公司所有演職人員都聚在醜門海房間裏。

醜門海費盡千辛萬苦攆走大花之後,青山公司規模最大的一次會議召開了。

在後來的記載中,這次會議是青山公司的一次緊急會議,在公司的歷史上被認為是具有歷史性轉折意義的會議,“它在青山公司面對未知敵人的危急關頭,結束了瞳雪個人絕殺主義在公司的統治,總結了過去放出血獸的經驗教訓,制定了公司的新的策略路線,扭轉了公司內的混亂及人員匮乏狀況,整頓了公司和正義探險隊伍,對醜門海領導各種超自然力量、堅持以最接近凡人的力量跟壞人周旋、與惡勢力做鬥争起了重大作用。”

“瞳雪,”醜門海輕喚男人的名字,目光流轉:“把我們的時間停下來。”

兩人目光交彙,瞳雪不動聲色,已在瞬間布下一個獨立的領域,方便衆人說話。這種領域處在時間的夾縫中,即便翟雲回頭來找醜門海,也只會看到醜門海一人獨坐在屋中,那是幾人已經離開的時間點。

“好了,”他說。

“那麽,會議開始。會議第一項,一起感謝G家。”醜門海說。公司的臨時董事長助理蕭晨皺眉,不情願地把董事長的話記錄下來。

“……這就好了?什麽特效也沒有?”高長恭不敢置信地失聲道。正如醜門海用的法術大部分都有可視效果,像是在告訴圍觀群衆“我在用法術了,快來看啊”,他也是個崇尚華麗派的,他認為,要停下時間總得有點光電效果吧?

“打開門看看就知道了。”醜門海說。

孫大壯将信将疑,試着去打開房間的門——外面什麽都沒有,只有一片徹底的空白。

純粹的虛無蒼白,白到了與黑暗沒有區別的恐怖程度。

然而這種虛無,帶給幾人一種洶湧湍急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時間嗎?

“厲害啊!”孫大壯看得瞠目結舌,不由贊道。不知道時間摸上去是什麽感覺的?他不由得伸手……

“別出去,會被時間的亂流擠碎,每一部分都被帶到不同的時空去。”瞳雪不冷不熱地說。

“別擔心,我會嘗試修補你的。”醜門海安慰道。

大壯趕緊把門關上了。

“別看到什麽都亂摸。”蕭晨吓出一身冷汗,把大壯拽到身邊,看他老實了才放下心來。

“亂摸算什麽,有人還亂吃呢。”瞳雪似笑非笑地看了醜門海一眼,在所有人好奇目光的拷問下,她有點架不住了。

“……你們別試了,确實是沒有味道的。”

其實,醜門海有着非常輝煌的過去。那時候的她,經常站在這種亂流裏,張開嘴試着接住流淌的時間,想知道那是什麽味道的。

灼灼的目光變成了崇拜。

“啊啊啊,好導演都是大神!”大壯歡呼。

這能力,未免也太過強橫了,他們到底是……傅秋肅在心底就事論事地猜測起瞳雪和醜門海的身份來。他曾經在天界生活,從沒有見過有人能達到這樣的力量,心中疑惑更深;看別人都一臉平靜,以為是什麽大神仙大妖怪都有的本事,便沒有說出口。

于是青山公司董事長終于得到了她應有的尊重……因為某些學不來的理由。

會議繼續進行。

醜門海或許是方才說得累了,此時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任其他人交談。

“翟雲和這件事一點關系也沒有吧?她為什麽要對翟雲說這麽逼真?”佩服歸佩服,高長恭還是很迷惑。

“我估計她只是想讓我們早點熟悉劇情。”蕭晨端着茶,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

他分析道:“還有什麽比為妹妹求醫問藥不惜一切代價的瞳雪更能成為目标?那些想長生的人都是懦弱的,恐怕不如為了醜門海的身體原意做任何事情的瞳雪更有價值、更有吸引力。”

“……為了醜門海的身體”為什麽這話聽着很別扭呢。衆人默。

“……還有心。”一直不作聲的瞳雪忽然插話,然後繼續沉默。

衆人背脊一陣發涼,充滿同情地看着依然在養神的醜門海。

“咳,”蕭晨打破尴尬,繼續說:“比起雖然奇跡般康複但仍然有隐患的器官,瞳雪一定更希望妹妹擁有最新鮮最有活力的……”

後面的話,不說衆人也明白了。

那個組織一定會和瞳雪接頭,給醜門海做手術,改造她,把她變成潛藏在瞳雪身邊的定時炸彈。

然後,還可以用醜門海健康甚至性命為籌碼,讓瞳雪為他們效力,尋找更多實驗體和貨源。

“打了一手好算盤啊。”蕭晨喟嘆:“這麽說,宋東祁也有可能是他們的目标了。”

“只可惜天網恢恢,肥而不膩。”醜門海輕笑:“報應總是會來的。”

……她吃過!

……她吃過!

……一定吃過!

衆人在心裏吶喊。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晚上超級難受,吃了激素和退燒藥,正好是還沒燒起來的時候,害冷惡心,渾身關節疼痛,縮在我們被子們裏面,硬等着燒起來……最後是發燒溫暖的我的被子們,迷迷糊糊終于睡過去,半夜似睡非睡,反複醒來,又醒不徹底。可憐的小白終于燒成了小紅。。。今天上午一直躺在床上,用勺子挖蜜瓜吃。。下午還要開會,不能不去。。嘆氣。明天,又是一場暴雪啊……

☆、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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