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8 章 倒打一耙

韓致遠往起坐了坐身,瞟了眼廉輝橫在自己身側的胳膊,“廉捕頭,做錯了事,是不是應該彌補?而且還是這麽錯的離譜。”

“都是你設得局?”廉輝的手從牆上拿開,搭在韓致遠的肩上,五指緊扣,“信不信我現在弄死你!”

韓致遠擡起一根指頭,輕輕将廉輝的手挑開,微微側轉,沖肩頭上的抓皺吹了吹,“我只不過是想确定一下誰是細作,至于怎樣利用一條消息把招出亂,是你們的事。”

廉輝不信,“說的輕巧!不是你率人搶占開元寺?如果不是你從中插手,又豈能發生天慶觀血案?就是你,利用那個消息設局!”

“可是我現在的處境,你不知道麽?”韓致遠問。

廉輝冷笑,“那不過是因為你的計劃中有了點失誤,死了何四娘。何四娘的聲名在漳州那麽響亮,她死了,你豈能全身而退?不過這又有什麽大不了,你已經把開元寺逼到極致,目的便已達到!”

韓致遠呵呵一笑,“這件事上,你可是高估了我。搶占開元寺,不過是我撿了個漏。對了,我告訴你件事,當時何四娘說是你親口告訴她我主張停止派藥。看來,何四娘早就知道你有問題,拿話提點我。結果,何家拳館的人只有她這個當家的死了。”

廉輝拳頭緊攥,“你以為是我滅口?天慶觀突發血案,我看着我們的人一個個被殺都束手無策,為防他們落網,還得親手将他們全都送上死路,我還有閑心管她?”

“當然不是你,兇器都不一樣。傷到何四娘的是錐尖形兵器,也就是開元寺棍僧改造過的木棍。”韓致遠話音一轉,“不過,真正殺死何四娘的也不是開元寺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這跟我有何幹?”廉輝哼道,“不管死于誰的手,死了倒好!”

二人正說着,聽到屋外有人輕走的腳步。

韓致遠蒙頭鑽進被子裏,廉輝左右看看,彎身滾入床下。

房門打開,姜娘輕輕走進來,摸黑來到床前小聲喚道,“韓公子?”

韓致遠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姜娘試了試他的額頭,溫熱出汗,“你怎麽也病倒了?”

然後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壓好被角,又在床前杵立了會兒,轉身離開。

待門開合之後又沒了聲音,韓致遠把悶熱的被子掀開。

廉輝索性平躺在床下,擡手輕輕敲了敲上方的床板,“你跟我說何四娘的死,是什麽意思?”

何四娘的死确實很意外,當他聽聞這個死訊之後,首先也是難以置信。

整個在天慶觀交戰的何家拳館弟子,只有何四娘死了,說來很不應該。可是又找不到有什麽毛病。

“我是想告訴你,殺死她的兇手就是把開元寺倒打一耙的人。”韓致遠仰面朝天道。

“你知道開元寺是遭人陷害?”

“這不是很明顯麽?竹林藏屍,秘井被掀,林翎現身,水溝沉石,這不都是沖着開元寺?尤其是竹林,怕是連你也不知道那裏藏着什麽秘密,否則你也不會那麽賣力。”

“你認為這些都是有人對開元寺的誣陷?”

“真真假假,相互混淆。竹林秘井跟開元寺肯定脫不了幹系,只不過是被人促使揭破而已。但不論怎麽說,是有人暗中對開元寺下手不假。慧新也肯定十分惱怒這幫人,所以當收到你傳給明昌的消息,得知漳州疫病出自天慶觀,而我因為有所顧忌,猶豫出手,他便想逮這個好處。慧新連夜安排人去圍剿天慶觀,想要以揭破天慶觀的秘密挽回開元寺在漳州百姓心中的地位,同時将與開元寺作對的人鏟除。”

“慧新決定先下手為強還有兩個考慮,一是不給天慶觀的人反應機會,以圖出其不意得逞;二是怕我先趕到天慶觀之後,又被對方做局坑害,所以他在收到你傳去的消息之後便立馬主動出擊。而正因為抱着‘懲奸除惡’的心,開元寺衆僧才又沒有任何遮掩,以本色現身。但結果是,天慶觀那邊卻占了上風,倒打一耙,反咬一口說天慶觀的毒香出自開元寺,開元寺又被之前的事情困擾加上确實意圖襲擊天慶觀,有口難辯,慧新的如意算盤落空,最後在二衙與何家拳館通力打壓之下以慘敗收場。你從府衙領命出發,本想是幫開元寺化解,結果發現無能為力,為防後患,只能以剿殺之名親手下狠招。至于那兩個據說一開始潛入天慶觀偷換毒香的人,也早就死涼了!”

廉輝聽完韓致遠對整件事的推測,道:“沒錯,那兩個人在衙差沒有趕到之前就死于混戰,我見過,并非開元寺人,可他們卻說是開元寺滅口!我還沒有收到慧新住持的消息,但所想的與你說的差不多。開元寺與天慶觀根本無關!眼看所有人将落網,我只能對他們下殺手,以除後患。看來,韓公子還是公道的。”

“不論是哪方,我講求的只有真相。”

“那麽韓公子可知将開元寺、何家拳館與二衙一同玩弄在手的人是誰?”

“你少說了一方,被算計的還有我。”

“可你畢竟還得了開元寺!一步走錯,開元寺不僅沒有扳回局勢,反而更加落個不利!”廉輝氣地怒砸拳頭,“此人到底是誰?”

“遲濱。”韓致遠側身,對着床面吐出兩個字。

“何家拳館的大弟子遲濱?怎麽是他!”廉輝煞是意外,躲在床下的低語聲似乎能将床板掀開。

“何四娘死了,何家拳館就是他做主,顯而易見。”

“就憑這點?”

“你為什麽不想想,開元寺的人在天慶觀意識到不妙,為什麽不撤?滅口?既然什麽都沒做過,又談何滅口?”

“不錯,那個時候他們肯定意識到落入陷阱,應該盡快撤離才是。”

“可是他們沒有撤走,反而還等到龍溪縣衙與漳州府衙二衙一齊剿殺。”

“因為他們撤不掉,并非何家拳館的人拼力迎敵,而是他們在死守阻斷開元寺撤退的路!受制于人的不是何家拳館的人,而是開元寺!反咬開元寺的人就是何家拳館!”

在韓致遠的一步步提示下,廉輝的腦筋也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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