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7 章 知縣舊園

“這麽厲害?他到底什麽來頭?”慕清顏驚訝地張大嘴。

小風擡手撓了撓耳朵,“聽人說,這老黑耳朵靈,眼睛好使,心思也活泛,很會抓人的把柄,他讓人辦事從來不花錢,都是靠手裏抓住的把柄逼人給他辦事。你說那些大戶人家,誰家私底下還沒個見不到光的事兒?被老黑要是抓住了,還不得老實聽話?”

慕清顏聽說民間有這號人,倒是稀奇,“這麽說……那就不一定是知縣大人真心罩着他,說不準是有把柄被老黑抓住不得已。各家都怕出事,也都會保他,何止知縣大人一個?”

“也能這麽說吧,反正他們都串通一氣。”小風點點頭,“這上杭誰家有什麽事老黑都知道,就算以前不知道,以後也能打聽到,他就有這個本事。照理說,碰到做壞事的人是不是應該報官?可老黑就憑拿捏住這個,做沒本的買賣。老黑他本來不姓黑,他自己都說自己黑,讓人稱他老黑。”

“是這樣……可這種人還能活着?要是被逼急了,不怕被結果了性命?”慕清顏想想自己肚子裏塞了那麽多秘密,心都發涼。

小風道:“老黑提前就放出話,說自己一夜沒消息,他手中掌握到的所有的醜事秘密就公布于衆。結果有人不信,把老黑關押了一夜,第二天,就有人家的秘密被散開,那家被洩了秘的人家氣不過,找到那個關押老黑的家夥,把他兒子給宰了。最後那家殺人的花錢打點,買了個頂罪的,死去兒子的也沒辦法。”

“這老黑可真夠黑的,借刀殺人。這麽一來,所有被老黑掌握了把柄的人都會互相防着,誰惹了老黑就是惹了他們,誰都說不準最先被公布出秘密的是哪個。可是,就沒人知道老黑掌握的那些把柄藏在哪兒,是怎樣被傳出去的?”

“反正有人想找,沒找着。這就是老黑自己的秘密,聽說有人懸賞千兩黃金想要挖出來,滅幹淨老黑的口。”小風搖搖頭,咂咂嘴,“沒招兒。”

“老黑這麽厲害,做的肯定都是大買賣,那小四找他買我需要的東西豈不是大材小用?”

慕清顏沒想到老黑是這樣的人物,她還以為不過私底下搞點小買賣,賺點小錢而已。

“你真以為小四去找老黑?其實他是去找老黑手底下的一個跑堂的,以前也是個叫花子,就是我們的老大阿奎哥,老黑見他機靈,就留下幫着做事,他也會照顧我們。小四肯定是去找阿奎哥想辦法。”

“聽你這麽說……”慕清顏壓低聲音,沖小風眨眨眼睛,“你再跟我講講這上杭的黑事好不好?是不是像說書先生講的一樣?”

“我知道的事兒,說書先生都講不出來。”小風拍拍胸脯。

“真的?我花錢聽你說書!”

小風左右看看,眼睛一亮,指指前面,“那邊有個廢棄的園子,我們去那兒!”

慕清顏跟着小風他們跑進前面的一條巷子,翻牆跳入他所說的廢園。

園子不大,荒草倒是長了不少,幾間屋子挂滿了蜘蛛網。

小風讓一個乞丐去找小四,剩下的人都鑽進屋子裏,用丢在牆根的破舊掃帚随便撥拉了幾下,席地而坐。

“知道這個園子以前誰住的嗎?”小風端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慕清顏環視四周。這是一間廂房,房內除了亂丢幾把圓凳、靠牆一張被厚厚的灰塵覆蓋嚴實的桌子、一座倒掉的屏風、屏風後一張半挂着帳子的床之外再無其他。

慕清顏起身走到桌前,從地上撿起半只摔破的茶盞,拂掉上面的土,“這是上好的青花瓷,還印有詞韻,即使是富貴人家也不是那些平庸的富貴。”

又湊近看看桌子正靠的牆壁,“有張貼過字畫,是個講究人。”

然後來到半挂着帳子的床前,一床被子已經被老鼠撕咬爛,棉絮亂灑了一床,落滿塵土,失去了曾經的雪白。

“是精細的絲緞面。”慕清顏撿起一塊大些的被褥碎布,彈掉土,見上面有些發黑的斑點,“好像是血跡,或者膿水,藥漬之類。有個受傷生病的人在這裏躺。”

慕清顏拂去床上的灰土,“應該是受傷了,而且不輕,才到處落下膿血,滲到床板上。并且此人離開之後沒有仔細清理,說明在這個人離開不久,這家人也就都跟着搬走了。”

慕清顏折身在屋中走了幾步,停在靠窗的牆下撿起一只毛尖有些禿的筆,還有一盒印奁,“此人經常舞文弄墨,還離不了印泥。”

打開印奁蓋,對着窗外的光仔細查看裏面幹掉的朱砂泥,“最後按壓過的章印是大方形,方約不到兩寸,似乎是疊篆體的印痕,而且壓力較重,才能夠在過了好多年後還能在已幹的朱砂印泥上看出一絲淺痕……能達到這個重痕與尺寸,又用疊篆體的印章,是官印!”

慕清顏轉向小風,“難道曾經住在這裏的是那個已故的上杭知縣?”

“哇,姐姐,你從這些東西就看出來了?”小乞丐眨着眼睛驚嘆。

小風從慕清顏手裏奪走印奁瞧了瞧,“什麽蝶轉體?我怎麽看不出來?”

“這裏是在舊縣那邊的紫金山受傷,據說後背被撕了層皮,無可救藥死掉的上杭知縣最後呆過的地方?他不是應該住在縣衙內廳?”慕清顏問。

小風把印奁丢給慕清顏,“你知道那個知縣死的真相啊?這麽隐秘的事兒,我還以為你沒聽過。”

“在來上杭的路上聽人私底下說過。可是,怎麽上杭知縣會住在這裏?”

“這有什麽奇怪,新知縣來了,當然要騰地方。這處園子本來是那個知縣置辦的私産,讓他老母住的地方。”

“可是這壓過官印的印奁又怎麽會跟着出現在這裏?”

這才是慕清顏最奇怪的地方,知縣使用官印不是應該在衙門裏?新知縣上任,傷重的舊知縣搬離,也就等于卸任,官印自然也就不再歸其掌管,又怎能在這裏出現使用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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