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4 章 見不得光
“你究竟是什麽來頭?”韓致遠緊盯着這個人。
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中才能培養出這般本身走在邪道上,卻又能表現出這般清雅無害,帶有不俗的能夠吸引世人目光之力的人?
中年男子又垂了垂眼睑,“查探不是你去做的事?這麽直截了當的詢問,是不是拉低了你的能耐?我只是跟你在談生意,不是你親手抓捕到的囚犯。”
“談生意,我得知道是與什麽東西謀皮。”韓致遠的口吻也不客氣。
中年男子倒不計較,“那……你就當我是個見不得光的人罷了。”
韓致遠嗤哼,“怎麽?開始搪塞起來?誠信二字且不說,倒是讓人鄙夷。”
“不是搪塞,是你明知我不能把真的答案告訴你,不答便不存在真假,便算不得失信。你可以換一個問題。”
“那好,換句話,你替什麽人做事?”
“我自己。”
中年男子這倒回答的很幹脆,對上韓致遠鋒利如刀的目光,不緊不慢地重複了一遍,“我,替我自己做事。好了,三個問題回答完,交出你手裏的鑰匙。”
“公子。”韓四低聲喚道。
三個問題,這人根本沒有誠心給出什麽有用的答案,就算說出慕成安在臨安,也不能确定真假。
韓致遠走到石碑另一側,擡手撫上側邊的“觀心”二字,“你那邊是‘靜心’,這靜觀二字是慕景彥先發現的。”
中年男子側身,看到自己站的這邊果然有“靜心”二字,“這是一得大師的筆體。”
“你倒是對開元寺很了解。”韓致遠戳戳石碑,“這些字就是慕成安留下的鑰匙。若實在想不明白,便只有找他問個清楚。”
“上次我見慧新也是在這裏。”中年男子繞到石碑前,打量上面的陳舊斑駁的碑文,“跟這塊石碑有關?”
然後動手左右查看。
“石碑是正常的。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我就留意過。”韓致遠後退幾步避開。
中年男子圍着石碑轉了一圈兒,“我來過開元寺多回,倒不知這石碑暗藏玄機。這真是慕成安留下的線索?”
“不信的話,你直接去問他,快馬加鞭跑臨安個來回也不過幾天而已。”
“叔父不愧是叔父,早知差這麽一點……”中年男子話說了一半,不再說下去。
“一步之差,千裏之遙。”韓致遠道,“鑰匙鎖着什麽?”
“一個人。”中年男子瞟了眼韓致遠,“一個令已故高宗皇帝很在意的人。”
“跟高宗皇帝有關?”韓致遠想到那張從艮山王家找到的詩畫。
白玉無瑕人有瑕,飛燕有情魚無情。配圖中還有那條守着大宋之門的卧犬……
與皇帝趙構有關,也就是更加印證整件事與秦岳二人有關。
當年岳飛風波亭含冤被害,太上皇趙昚在位時雖已為其平反昭雪,但遇害的經過各有說法,并不明朗。
或許,能揭開真相,讓這樁遺案塵埃落定的機會就在這裏。
“看來你多少也猜得到一些。”中年男子從韓致遠的神色中看出。
開元寺中藏着的秘密是個人,那麽這個藏處便不是個小巧之地。
韓致遠在石碑與舍利塔間來回踱步,“此人出自秦家?”
從慕成安的留書與高宗皇帝的在意來看,也只有是與秦家相關的人。
“我只能告訴你是這麽一個人,具體怎樣,找到他就知道了。”
韓致遠回身,再次看向那塊石碑,靜觀二字如何聯系到一個人的藏身之所?
“風奴?”
在韓四覺察到又有人出現在附近的時候,那中年男子已經沖着身後叫了聲。
一個短褂精幹裝束的男人從不遠處的大樹後閃身走出來,“大官人!”
韓致遠一眼便認得此人,正是那個在西湖與他同桌吃過飯,又在天柱峰下滅了刺客活口的那個人。
風奴,當時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你怎麽回來了?”那中年男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大官人。”風奴走近中年男子,壓低聲音,“我把人跟丢了。尋了一日,沒有找到。”
中年男子一聲不吭地看着風奴,風奴自知有失,垂下頭,“是我辦事不利,甘願受責。”
韓致遠注意着中年男子的每個神色變化,在聽到風奴的第一句話時,眉目便凝在一起,下颚連着唇間多了幾下輕輕的抖動。
“如果她出事,即使要了你的命又有何用!”中年男子盯着風奴,壓着嗓音一字字道。
風奴低垂着頭不敢擡起,“我照大官人吩咐,僞造五刀案幫她抽身,之後見她在上杭縣衙附近出現,可跟随她再趕往舊縣的路上,發現跟差了,便再沒找到影蹤,趕緊連夜回來禀知大官人。”
“你們說的是慕景彥!”
風奴的寥寥幾句,令韓致遠聽個明白。
州府衙門的那兩個衙差所說的命案的兇手就是這個風奴,風奴說是幫人抽身,除了慕景彥再無別人。
中年男子掃了韓致遠一眼,“鑰匙你先自己揣着!”
音落,便向舍利塔旁的圍牆大步飛躍而去,帶起的疾風瞬間掠過。
“公子!”
看着那人與風奴前後離去,韓四不知是否要追。
“放他去找慕景彥。”
韓致遠望向地上随風掃落的幾片樹葉,輕輕翻飛至他的腳前。
此人對慕清顏的在意遠遠超乎他的意料。
他親自将慕清顏送到上杭,令她置身于另一個未知當中,也料到此人會暗中跟随慕清顏,再次勸服她離開。當然他也知道,慕清顏那般倔強而有擔當的姑娘不會在這個時候随了此人的意。但他沒想到,此人會将風奴派去跟随慕清顏,僞造五刀案有他們的目的,但也是為了幫慕清顏抽身,而得知把慕清顏跟丢之後,此人會這般急切,甚至放下開元寺的事,直奔上杭。
不論怎樣,慕清顏在這個人面前是絕對安全的。
“公子,這人說的可不可信?開元寺真的藏着什麽人?”韓四問。
“他要借我的鑰匙開門,總該吐一兩句實話,否則我怎麽知道這扇門該開多大。”韓致遠道。
反正,他給出的鑰匙也是含糊的,沒有直接挑明“靜觀”二字,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