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0 章 鼠吞鼠崽
“吳叔叔,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慕清顏連聲制止。
吳誠儒一本正經的講述醫道,她是一點兒都聽不得,更無心去分辨是真是假。
韓致遠擡手搭在吳誠儒的肩上,“誠儒,你不能走了,得跟着這事兒随時留意。”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吳誠儒的臉似哭非哭。
“你來之前,朱大人還提到你家祖爺爺做随軍大夫精忠報國的英勇,你可別慫。”
“那是我祖爺爺,是曾曾曾曾祖父,”吳誠儒扳着指頭數數,“他老人家子孫後代那麽多,也不缺我一個草包,慫就怎麽了?這漳州行本來就不是一條人命案那麽簡單,事情太大太大太大……我能跟你來已經是情分。老弟,你就放過老哥好不好?”
吳誠儒朝韓致遠抱拳拱手告饒。
“誠儒,”韓致遠拍拍吳誠儒的肩,看了眼擂臺上正在朱熹指揮下忙碌的衙差等人,“不是我不肯放過你,你已經跑不了。能者多勞,好事做到底,今年你的酒錢我都包了……再從嘉王府給你搞幾壇子禦酒。”
“你……你你你……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喝到今年下元節的酒!”吳誠儒甩開韓致遠,抹了把不見淚的眼睛,“喝酒是不是?我要喝酒!我現在就要喝酒!”
“現在給你酒喝,就留下沒廢話是不是?”韓致遠問。
“是!”吳誠儒吸吸鼻子。
“景彥,取酒來!”韓致遠掏出錢袋子丢給慕清顏。
慕清顏拿着錢袋子朝躲在另一頭的守屍老叟走去。
老叟聽說要買他的酒,見到手的十幾文錢,二話不說就把酒葫蘆給了慕清顏。
“吳叔叔,酒來了。”慕清顏将酒葫蘆雙手遞給吳誠儒。
“你……我說小顏你也太不厚道了,虧我把你當侄子。”吳誠儒從慕清顏手中奪過酒葫蘆,咕咚咕咚地連灌幾口。
韓致遠又拍了拍吳誠儒,“先湊合着喝,等把這裏的老鼠解決了,讓人給你買壺好酒。還有,別忘了給配點防止鼠疫的藥,有備無患。”
經過一番火燒斬殺,擂臺上死了一大片老鼠,剩下的也夾着尾巴逃竄跑。
那些嚷着“鼠精”的人被何四娘勸開,天都完全黑下來,他們也開始準備做祭了。祭場就設在桂林村與這處停屍的場地中間,每隔一日他們就會不約而同地聚在這裏為死去的人焚紙上香。
韓致遠回到擂臺上,火把照亮下,見那幾個豬尿脬被老鼠撕咬過,粘稠的東西蹭的到處都是,最讓人震駭的是,那幾只鼠崽沒了,只剩下小小的殘腿殘尾。
“公子,它們都被大老鼠給吞掉了。”周虎道。
“太可怕,這些老鼠就跟發了瘋似得。”漳州府的衙差們也一個個喘着粗氣,聲音發顫。
他們并不怕成群結隊的老鼠,怕的是留下的事實。大鼠吞鼠崽,像極了人吃人。
“我在漳州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大個頭的老鼠。”一名衙差道。
“那是你們沒見過世面。”韓四不以為然,“這也算不了什麽,我們當年見過的耗子都有半個貓大,公子,你說是不是?”
“被人精心飼喂,總比在外面跑竄找食養得好。”韓致遠道,“當年我們遇到的,拿老鼠做寵物,養的那麽大,貓見了都怕。”
“那這些老鼠也一定是有人專門養育,受人指使方一時間全部跑來。”朱熹道,“這裏就在登高山腳下。”
“是開元寺的人?”廉輝道,“開元寺裏有鼠妖的傳聞由來已久,是否就是有人專門飼養它們?難道那些肚子裏被塞了鼠崽的人也是開元寺的人幹的?如果能夠查明,這便是鏟除那幫僞僧的道理!”
韓致遠在擂臺上轉了一圈,“又是失蹤的迎客石,又是給人肚子裏塞豬尿脬,又是養一大群老鼠,這麽多事會帶出多少線索,随便一條就能夠調兵清剿,你以為他們會那麽傻?就算你們現在登山進了開元寺,也是平平常常,什麽事都沒有,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什麽也查不到。”
“現在事情鬧得這麽大,怎麽可能逮不到一點兒證據?你別長他人志氣!”廉輝不服。
韓致遠微微一笑,“我說的是你們查不到。”
“什麽我們你們?”廉輝恨不得揮拳砸過去。
“這位公子,口氣好大!”其他衙差也不服,“官府辦不成的事兒,你們能解決?”
“什麽解決?分明就是故意添亂!你們在火場就先盯到玉婷館,說是什麽有人托你們送信,分明是借口!還有最先識破迎客石有問題,你們又是盯着玉婷館才發現這些屍骨的異樣,然後找人剖屍,取出豬尿脬引得這麽一大群老鼠來。一切全是因你們而起,我懷疑你們跟開元寺有某種聯系,否則哪裏這麽多巧合?這麽多屍骨堆放在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安葬,誰會平白無故想到剖屍查看?大人,卑職認為,這夥人就是徹查開元寺的突破口!”
音落,廉輝刷的拔刀指向韓致遠。
周虎的刀幾乎與之同時橫在廉輝的刀前。
劍拔弩張之氣渾然顯現!
“周虎,不要跟他一般見識。”韓致遠淡然不驚。
周虎将刀收起,但人還站在韓致遠的前面,将其與廉輝隔開。
“大人!”廉輝沖朱熹大聲急叫。
朱熹走上前,按住刀柄,幫着廉輝将刀收回去。
韓致遠将周虎推開,走上前。
火把的光照籠罩在一老一少的臉龐。一個上了年紀但擁有沉澱的睿智,雙目中的火色跳躍着燃燒不熄的光芒。一個在長者的對比下面孔稍顯青澀,同樣的火色在他的眼中跳躍,就像是在随意地舞動。
“此案是不是已算由你接下?”朱熹問。
“晚輩就是因此而來。”韓致遠道。
朱熹捋須搖頭,“不對。”
韓致遠笑笑,“朱大人,為火場而來那是您說的,我沒說,我确實是為玉婷館來的,也确實有人讓我給玉婷館送封信。”
然後,韓致遠真的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