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0 章 火場殘垣

“行,你就去你說的那個什麽藥鋪等着,有事我找你。”韓致遠拍拍吳誠儒的肩膀。

吳誠儒扯扯小胡子,“小慕啊,你确定要跟他一起?要不你跟叔一起去藥鋪?有什麽事讓他找你就是,跟叔一起搗弄藥草也挺有意思的不是?”

“吳叔,我是想跟你學岐黃之術,但不是現在。”慕清顏笑笑,“我得找叔父。”

“你這個小慕!”說到這件事,吳誠儒就不高興,“你竟然瞞着我,看着我為慕老哥白白流了那麽多眼淚!流眼淚也很傷身的知不知道?差點把叔給難受死。”

“對不起,吳叔叔。”慕清顏也不好說什麽。

“你們快去吧!”吳誠儒揮揮手,“不管你們在漳州逮到什麽,趕緊把人找到,老夫還要好好審問他一番,怎麽個回事!”

五人一分為二,韓致遠與慕清顏、周虎、韓四先找地方吃了飯,然後去漳州府衙。

韓致遠遞上的“韓玄”名帖拜訪知州大人朱熹。

府衙的一位主簿回話說朱大人去了登高山下桂林村辦案還未回府,韓致遠再細問,那位主簿便一副不願詳說的樣子,連案情初況都不願透露。

見狀,韓致遠便不追問,告辭離開,打算親自找到桂林村一看究竟。

“好奇怪,不知道是什麽案子,主簿大人都不願說。也沒聽到有人議論什麽。”慕清顏琢磨。

“也許是府衙把案子壓下去,無人知曉。”韓四道。

“不願說就不願說,也沒什麽。公子辦的案子,我都不願跟人多講。”周虎可沒跟着二人的想法走,并不覺得漳州府主簿不說有什麽奇怪。

“有人說漳州沒有別處的瘴氣,在我看來這裏掩藏的瘴氣比任何地方都大。”韓致遠左右看着道路兩旁。

有商販走卒,也有閑逛的路人,還有酒樓茶肆各種店面,喧嚷聲中有不少難懂的方言。

“我覺得,他們用自己的方言講話,就算說到什麽,我們也聽不懂。”韓四被這喧嚷聲吵得耳朵像是磨了繭子。

“不見得啊,可以從他們的神色上觀察,真談論什麽特殊的事,能看得出來。”慕清顏将目标放在那些坐在路邊閑話的人身上。

結果,沒有看到那些人神色有什麽異常,倒是先被好多雙眼睛給盯住。

“老丈,請問桂林村怎麽走?”韓致遠朝一個正在賣菜的老頭兒走過去,拱手問。

這個老頭兒也是眼睛盯着他們的人之一,聽問到桂林村,眼睛陡然放大,改做半生不熟的官話,“你們是什麽人,打聽桂林村做什麽?”

問話間,旁邊的人也湊了上來。

周虎韓四警惕起來,準備好架勢。

韓致遠回手悄然安撫住二人,沖老頭兒笑道,“我們從襄陽來,找一個親戚,原本信中說好在東門等着,結果遲遲不見有人來接我們,就自己尋來了。”

“襄陽來的?聽口音不像。”旁邊有人質疑。

慕清顏跟口就用襄陽話回了一句,“怎麽不像?我家公子常年走南闖北串了味兒。”

“是,是襄陽音,跟我姑太婆婆的話音很像。”那人不再存疑。

“不管你是從襄陽還是太陽來的,桂林村你是去不了啦,你那親戚估計也是見不着了。”賣菜的老頭兒擺擺手,“走吧,走吧!”

“走喽!”衆人散開。

與主簿大人一樣,這些人自行不去談論關于桂林村的事。

“走。”韓致遠帶慕清顏等人繼續朝北走,過了北橋亭,又折向西,一路上不做停頓。

慕清顏見韓致遠的腳步對這條路其實很熟,“你知道桂林村在哪兒,你是故意問人,探查風聲。”

沒錯,韓致遠要來漳州,不可能提前不做了解,最起碼漳州地圖他已經看過。

那些人一個個都諱莫如深。桂林村看來真有問題!

四人加快腳步,找到了位于登高山下的桂林村。

登高山位于漳州府治西北隅,屬福建路知名的天寶大山一脈,山上有法濟寺、開元寺、淨衆寺三大寺院,也是漳州學子墨客喜愛攀登游賞之地。

桂林村位于山腳下,挨着西校場,武廟等地,雖然距離州府有一些距離,但原本也是人多聚居處,而且桂林村并不是一般的村落,它是一條整齊的街坊,是平常通往登高山的必經之路,算得上城外的繁華之地,因為起初是來自桂林的人在此安家落戶,所以便叫了桂林村。

剛過了武廟,四人便止住腳步。

他們到來之後根本看不到什麽清晰的街坊民居,在沿洗馬河畔走時便聞到一股燒焦的煙熏氣,待到了武廟,看到的滿目燒掠過的瘡痍,那便是更加濃烈的煙氣來源。

燒黑的木土,灼燙的磚瓦……還有火中滾過的焦肉,燎過的毛發散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刺鼻味。

這些,全部沉在碳黑一般沉寂的桂林村中。此時人們眼中的桂林村,就是一片不斷響着哀鳴的死地!一座毀掉的孤城,截斷了前往登高山的路。

沒有開戰,沒有征殺,生活在桂林村的人卻經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浩劫!

他們動手了!他們已經動手了!

韓致遠從武廟一口氣奔到那片人間修羅場。

一整條街,都被大火清洗,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子,沒有一棵能夠倔強支撐下來的大樹,沒有一只僥幸存活的雞犬,能夠孤零零的穿梭在這條修羅道上。

曾經,懼怕臨安城遭受的災難,毫無準備、毫無意料的展現在韓致遠與慕清顏面前,就像是令二人剎那間回到了過去,面對的是不曾挽回的失敗,從未有過鏟除敵人的成功!

“天哪!這麽慘!”韓四大驚失色。

這樣的火勢,怕是沒人能夠逃得掉。

現場顯然已經被清理過,沒有具有人體特征的殘餘。

“是他們幹的嗎?是他們嗎?”慕清顏紅着眼,問韓致遠。

韓致遠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黑灰。

灰已經涼透,卻依舊燒灼着掌心,比當日深陷艮山火海握到的滿手熱浪要滾燙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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