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8 章 見太上皇

嘉王府位于太平坊,而韓致遠實則走過這條街坊,連穿兩道河抵達原名德壽宮,自從太上皇移駕閑居此處後改名為重華殿的北宮。以看望太上皇為名遞上名帖,等待傳召。

很快,內侍便将他請入宮中射廳。

“什麽都不要說了,來看一眼就好,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太上皇趙昚待韓致遠行禮之後,便朝他又揮了下手。

“草民謝太上皇。”韓致遠再次向趙昚作揖。

趙昚依靠在軟榻上,懶洋洋的半眯着眼睛,“罷了,用不着謝朕,朕并沒有幫到你什麽,離開延和殿是你自己的本事。”

“太上皇此言可是笑話草民,草民只端着一顆腦袋走出延和殿,算什麽本事?”韓致遠不以為然地笑笑。

“你知道就好!”趙昚的目光咻然放亮,直身坐起。

“太上皇息怒。”韓致遠畢恭畢敬的垂下頭。

“跟朕有什麽關系?害的是你自己!真不知好歹!”趙昚略作舒緩,又重新靠後,半閉上眼睛,朝韓致遠揮揮手,“下去吧。以後好自為之。”

“是。”韓致遠再次作揖,頓了一下又道,“不知嘉國公可還有事?如果沒有不如與草民同行?”

趙昚眸底一滞,“你知道嘉國公在此?”

韓致遠笑笑,“嘉國公對太上皇極為孝敬,在臨安時,每隔三兩日都會來重華殿看望太上皇,此番因安南國使團的到來耽擱了不少,現在使團已得安置,各項禮儀也算完成,想必嘉國公抽得閑暇會首先想到來看望太上皇。”

趙昚擡指點了點韓致遠,“這才是你來重華殿的目的,是不是?”

“草民來看望太上皇是第一目的,只是碰巧趕上嘉國公在。”

“碰巧?韓致遠,別以為朕不了解你!也只有朕才能容得了你,知道你自己不懂得端好腦袋,賜你金牌便宜行事,可你還是不懂珍重二字,你以為每個人都像朕這般對你寬容?”趙昚直身站起,走向韓致遠。

六十多歲的人,看起來還是那般精氣十足,雙目炯炯有神,遠比當今的皇帝威嚴可畏。

“太上皇,草民只是覺得在重華殿見到嘉國公比較說得過去。”韓致遠迎上趙昚的眼睛。

“你對朕還算誠實。”

“草民知道深受太上皇的厚愛,不敢有負。”

“嗯。”趙昚轉身,“抦兒,出來吧。”

趙抦從旁側屏風後走出。

“都下去吧。”趙昚負手朝軟榻走。

“草民告退!”

“孫兒告退!”

……

韓致遠與趙抦出了射廳,沿小徑朝宮中小西湖走。

重華殿之前本是奸相秦桧的府邸,高宗禪位後移居此地改名德壽宮。宮中建有數座華廳,分賞梅、竹、荷等,在最中挖掘一座很大的內湖,仿西湖般布置,萬壽橋橫跨兩側,被人稱為小西湖,景致不論四季,各有欣賞,為頤養天年之佳所。

二人來到湖畔,趙抦負手而立,望向如鏡般湖面,“昨夜在畫舫,你的裝傻充愣我也看到,我知道你的眼睛已經放在使團身上,我這個負責接洽使團的人估計也跑不掉,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若有疑問,我定如實相告。”

韓致遠從袖中掏出兩幅畫像呈給趙抦,“嘉國公,請過目。”

趙抦側身,從韓致遠手中接過畫像,那是當初為尋人,請留小婉畫的,畫中人正是吳大吳二。

“這是什麽人?我不認得。”趙抦看了看,道。

“這二人的樣貌與十年前相比或許有變,也或者沒有入過嘉國公的眼,故而沒有記憶,但請嘉國公仔細看看,這兩人的樣貌可與印象中的某個人相像?此人姓吳。”韓致遠提醒。

“姓吳?我記得在明州,魏王府有個翊善姓吳,善講史學,好像是叫……吳慶,我聽過他講課。樣貌依稀記得,但與此二人似乎均無相像。據說吳慶有三個兒子,幼子早夭,長子次子寄養在鄉下,你既然如此問我,不知這畫中二人可是此二子?”趙抦回想道。

“那就是了。”韓致遠将畫像收起,“我想問的正是吳慶,看來嘉國公對此人還有幾分了解。”

“吳慶有什麽問題?”

“嘉國公可知此人在魏王薨後的去向?”

“不知道,他後來偷跑離府,父王薨時已經不在魏王府。父王在世時也在找他。”

“哦?吳慶做了什麽事要偷偷逃走?”

趙抦看了看韓致遠,“必須回答?”

“嘉國公說過會如實相告。而此事也關系到嘉國公自己。”

“父王也已經離開十年,風波又起?”趙抦笑笑,眉宇間卻生出一絲愁楚,轉身繼續望向湖面,“不瞞你說,吳慶雖為明州人士,但原本是莊文太子府上翊善白安的好友,據說相差十幾歲的二人算是忘年交。白安死後,投奔到父王門下。”

“原來還是莊文太子的關系。”韓致遠了然,“吳慶投奔魏王,怕也不是想安分做個翊善,讨碗飯吃。”

“當時我還年幼,一些事不太清楚,後來聽父王說過,當年他求到父王,求賜一席安身之所。那時正值有人借莊文太子之名大行謀逆,刺殺聖上,白安是帶頭之一,因為白安的關系,吳慶怕受連累,早一步逃離臨安,返回明州,僥幸躲過那場危機,後來尋到魏王府,父王看他還有幾分才學,又感念與莊文太子兄弟之情,便将其收留。”

“可是後來……”趙抦頓了頓,“大概十幾年前,吳慶在魏王府開始有所不安分。父王發現他與人暗中神秘來往,當面斥責,吳慶反而勸父王争奪太子之位,父王不依,他便嘲笑父王膽小怕事,蝸于現狀茍安。還說如果父王點頭答應,便會有人鼎力支持。那個時候父王才知吳慶此人一直心懷野心,之前與白安交好,就是看中其與莊文太子的關系,後來投奔父王,也是想慫恿父王起事,好成就他一代霸相的英名妄夢。”

“既然有此抱負,為何不投奔已經成為太子的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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