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8 章 現場幹淨

“也就是說,大娘你沒有聽到屋外有任何特別的響動?”慕清顏又确問了一遍。

瞎眼婆婆點點頭,“是啊,我什麽都沒聽到啊!直到好像是隔壁王刺兒頭的媳婦秀兒猛的扯開嗓子喊,着實吓了我一跳,可我也不想是我家英兒真出事了,英兒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呢?是哪個天殺的沒人性的混蛋幹的!拿我老婆子的命換英兒的也成啊!別對我的女兒下手啊!天啊!這可讓我怎麽活啊——”

“老天爺,你可真是不長眼啊!我年近三十才有了英兒,十幾年前奪走了英兒她親爹的命,八年前又奪走了王大哥的命,如今把英兒的命也奪了去,偏偏剩下我這個廢物老婆子活受罪,老天爺,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慕清顏從屋中出來,見韓致遠也已經返回院中,“好奇怪,春英娘只是幻覺似得聽到春英回來的聲音,然後就什麽都沒聽到,直到隔壁秀兒的驚叫響起。說明春英一回來就發生了事,慘遭殺手。如此行兇,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何不出聲響便能做到?”

“很簡單,一招斃命,或者致暈,然後再悄無聲息的做出下一步,兇手會克制自己不發出聲響,死者也無力發出任何響動,行兇速度足夠快的話,完全可以在沒有人來之前便完成整個兇案,反正……”韓致遠看了眼屋子,“春英的娘無法下地,更不會跑出來看個究竟。”

“這麽說,兇手尾随春英進門,或者早就提前等在院中?”慕清顏看了看那口栽着春英半截身子的水井,稍作猶豫,暗暗呼了口氣,朝那邊走了過去,“如果當時我跟着多走幾步,她不會死。”

“如果有人要殺她,逃過這一次,不一定能逃過下一次。不知道兇手的存在,沒有發現潛在的危險,死者被害是必然。”韓致遠轉身站在慕清顏身後。

“我知道,也沒什麽,就是覺得可惜。”慕清顏想想,那樣燦爛的笑容,那樣恬靜的身影,再見時已香消玉殒,宛若一場夢,水中月鏡中花。

“院中不見血跡,井邊也沒有明顯血跡滴落,是因為砍頭時接着水井的緣故,對吧?”慕清顏讓自己的思緒圍繞在兇案的本身上。

正如對春英的娘所承諾,唯有抓到兇手,告慰亡靈。

“有一定影響。”韓致遠道,“繼續看,死者身上同樣幹淨,只有脖頸處由于出血而污濁。另外,死者衣着整齊,未見任何被侵犯之狀,亦沒有掙紮過的跡象,前腰處布衫磨損,說明死者半身前傾栽入井中,被人用力砍頭,姿勢固定。整個現場幹淨,行兇出手利落。排除劫走、謀害、移屍所需要的時間以及隐秘性,行兇範圍就應該在這座小院之中,既然春英的娘說只聽到春英回家的聲響,之後便沒了動靜,那麽死者應該是在一回到家便在毫無防備之下遇害,故而未及做出任何反應。”

“劫走、謀害、移屍?你是說死者不是直接在井邊遇害,而是從他處移動過來?”

“對!而且我還說過是一招斃命或者致暈,再行殺手。”

慕清顏不由得看向院門,“一般情況下,若非兇手暗随身後,便是躲在門後,待人進門時突然襲擊,再說春英剛回到家,應該是沖着她娘的屋子走,沒有理由先到井邊,所以第一動手地點絕對不是水井處,而是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砍頭會有噴血,但井口四周沒有任何飛濺的血點……說明死者在被砍掉頭前已經死了,所以你才說有水井接着是具有一定影響,而并非全部。何況,如果人活着被重傷砍頭,肯定會發出痛叫,更會拼命掙紮。”

慕清顏說着,走到院門處,左右查看,“可是,這地方也沒有什麽痕跡。整個院子都鋪平了石頭,連腳印都難留下。”

“常人沒有理由進門先到井邊,但也不能排除死者或許有她自己的理由。死者被傷無聲,也可以說是與其同行的熟人作案,趁其俯身打水時下手,令其意料不到也毫無防備,若是先從背後猛擊致暈,她也同樣不及掙紮呼救。若是将頭押入井中,就如此時之狀快速砍下腦袋,縱使有血濺,也是落在井壁,然後用水清洗,同樣不見血跡。若是咬定最初動手之地為門口處,實有所局限。”

一道毫無起伏而高朗的聲音從院門外響起,随之一名身着武裝的年輕男子率先沖破圍觀人等進入院中。

随在其後,又有幾匹快馬噠噠噠地飛奔至春英家外,幾個官衙裝扮的人翻身跳下,大步流星地沖入這座破落的小院。

後來居前的那位年長者入院見到韓致遠更加快了腳步,“韓公子!”

“杜同知。”

韓致遠認得來人,臨安知府的同知杜穎,相比起那個慣于應付差事的臨安知府賀則禮,這位杜同知的口碑還算不錯,辦事認真,對百姓的态度也挺溫和。

“閣下就是韓致遠韓公子?”那位先進門的年輕男子也再上前幾步。

手握佩刀,腰杆挺得筆直,眼中少了其他人聽聞韓致遠大名時的那般驚亮光華,多了幾分盛氣傲然,從武官的氣息中帶出英姿勃勃,韓致遠的清瘦在其面前反而顯得單薄。

“是我,你是什麽人?”韓致遠的回答與問話簡單而直接,沒有文绉绉,也沒有加什麽客套之詞。在對方如此逼人之氣下,他用随心所欲回敬。

“大理寺丞陸元韶。”

“原來是陸放翁之長孫。”韓致遠了然一笑。

陸元韶,當今大宋與辛稼軒齊名的大詩人陸游長孫,據說也是陸游最鐘愛有為的孫子,去年從山陰調到臨安,與祖父同朝為官,入大理寺任職。韓致遠聽說過此人,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到。大概是自幼受陸放翁滿腔熱血之氣影響,這陸元韶行文官之職,卻着武官之風。

“你可以叫我陸元韶。”陸元韶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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