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又聞王坤
“我懷疑他們要對臨安城中的水道下手,你馬上派人嚴密監控各條主幹水道以及各個水門,越快越好。”韓致遠的語速比平時快了半拍,聽來更加果斷幹脆。
“不是已經拆除了那些埋在河底的鐵棍?”趙擴還沒有跟上韓致遠的想法。
“那是所謂的‘天火’,臨安的危險不只是在‘火’!河道如果被污,危險不比失火弱。”韓致遠道。
“我明白了。”趙擴深吸了口氣,“監控水路,每一段都得注意到,這可不是一個容易的差事。”
只要有一個地方疏忽,給了人下手的機會,就會殃及一大片。這就要在河道每個拐彎處都要留人把守,百步視野範圍內至少留一個人監視,嚴加徹查每一個靠近河岸的人與船只。而這又不能做的明顯,以免造成人心惶恐不安。
“給我最多兩天時間,等查出那些東西的流向便能安生一些了。你只要派人監控起來,讓他們意識到風聲緊,不敢輕易下手,給我争取時間。”韓致遠道。
他并不認為,憑這麽一番嚴密的監察就能抓到什麽人。他要的就是暫時逼着那些人暫時不敢動手,繼續老實的躲着,等着被他挖出來。
“好。”
趙擴不再說多餘的話,轉身就出了前廳去做安排。
不一會兒,韓麗蓉來了。她沒有像趙擴那般随意,出了內寝來見人,依着女子的規矩整理了一番,衣衫整整齊齊,整個人看起來簡潔而端莊。
“致遠,看你們忙的。既然來了就在這裏稍作歇息,我讓人給你們去準備夜宵。”
“謝姐姐。”
“謝王妃娘娘。”
兩個人一起道謝。
“這麽晚,把姐姐也吵醒了,過意不去啊。”
“你啊,根本就沒有誠心!”聽了韓致遠的致歉,韓麗蓉撲哧一聲笑了。
“不過也難為你們了。”韓麗蓉的笑意很快散去,峨眉微颦,眸光垂落在韓致遠的手上,“瞧這傷,肯定得等這樁案子了結,才能休養,要是姑母見了,準心疼的很,會不會責怪我這個當姐姐的照顧不周?”
“娘要是能看到我就好了。”韓致遠展開自己的手掌,淡淡的瞧了眼。
兩只手掌上都包紮着藥布,連着少半截手指一起裹着,顯得笨拙,而每根手指上都帶着或大或小的火燒燎泡。
吳誠儒本來要把他的手指一起都包紮,被他拒絕。手指都廢了還怎麽寫字?不過幾個燎泡而已,挑破上點藥,也不算什麽事。
其實更疼的是……肩上被短叉刺中的傷口。
韓麗蓉其實不太清楚韓致遠的傷情,慕清顏卻是很清楚的,“娘娘,您與韓公子請坐下說話。”
韓致遠這雙腳,能不站立就盡量不要站立吧。
“致遠身邊就缺個能細心照顧他的人。本來我看着韓家的桃娘就挺好,可這出外辦案又不帶她,說實話,有些事靠大男人也做不好,真是讓我這個做姐姐的操心。”
韓麗蓉陪着韓致遠坐下,可這話裏的聲音讓慕清顏怎麽聽都像是說給她的。
那句曾從韓麗蓉口中道出的“難為你了”,在慕清顏心裏上下翻滾。
“姐姐,我現在沒時間閑論這些瑣事。”韓致遠斜靠在椅子上,向韓麗蓉反方向側開,标準的排斥行為。
“你呀!這怎麽能說是閑論?只許你跟嘉王談論的才是正經事?國事為重,家事就什麽都不算了?你要認我這個姐姐,就別嫌我唠叨!”
韓麗蓉自然知道韓致遠這樣子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她不過只比韓致遠大一歲,早已嫁給同齡的趙擴,這個表弟都已經二十一歲,婚事還沒有着落,他自己也不急。
婢女端來了剛燒好的熱茶與點心。
“景彥,快來,這點心可是王妃姐姐親手做的。”韓致遠撇開韓麗蓉的話頭,招呼慕清顏。
韓麗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為二人各自倒了杯茶,“先去洗手,別帶着屍味兒一起下嘴。”
慕清顏笑笑,走向門口,有婢女早已備好了水。
“姐,那我怎麽辦?”韓致遠兩手一攤。
“你不是帶着随從麽?”韓麗蓉輕輕瞟了眼背過身去的慕清顏。
韓致遠眉頭一皺,“我又沒到不能自理的份上,不見我現在什麽都還能幹?”
說着,拿起筷子飛速的夾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裏。
“怎麽這樣吃,別噎着!”
韓致遠鼓着腮幫子,嚼了幾口咽下,“餓了。”
“景彥,你瞧瞧,這就是你們一扇門的韓公子。”
慕清顏洗完手,折身返回來,笑了笑,“娘娘,我也餓了。”
……
趙擴調動各路人手作安排,之後便直接進宮上早朝。
韓致遠在卯時離開嘉王府,剛上了禦街,碰到正從義和坊返回來的周虎。
周虎一見到韓致遠就說,“公子,起火的是一所早就廢棄的宅子,沒有人員傷亡。我們在附近仔細搜查,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
慕清顏道,“不知人是逃走了,還是被移屍?”
其實,沒有結果也是能夠預料到的結果。她跑回刑部耗費的時間就已經耽誤追查時機。
“這我可看不出來。”周虎撓撓頭,“不過我問過街坊,那座宅子原來住過一個叫‘王坤’的太學生,大概是兩年前的事兒。”
“王坤!”
“王坤?”
慕清顏與韓致遠幾乎異口同聲,不過語調各有不同。相比起慕清顏的驚訝,韓致遠只是露出幾許疑問。
慕清顏看了眼與自己并肩騎在馬上的韓致遠,不知為何,他總能幾乎時時都保持這般鎮定,這一點連她的叔父也比不上。
“又是王坤。”韓致遠的手指輕輕勾着馬缰,目視漸漸清朗,已然從熟睡中醒來的大街,“這個王坤應該是真的。”
“那宅子絕對沒有真正被廢棄,那幾袋棉團一定放在那裏沒幾天。清明剛下過雨,棉團完全是幹的,至少在雨停之後曬過兩天以上,待地面不見任何濕跡,才被擱置在院中。”慕清顏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