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焦屍冤魂
幾個人回到刑部一扇門的時候，韓致遠正在蕩秋千，吊在屋檐下的悠閑的晃來晃去。
“哎呦，我說致遠，你可真享受！”吳誠儒一見，就扯起了風涼話。
慕清顏疾步走過去，“這是安南魚錦。”
那些斷布被韓致遠綁接起來，挂到屋檐上垂下，由于本身的彈性，韓致遠坐上去之後将本身的長度又拉長了一大截，搖晃起來要比普通的布繩更具有柔性。
韓致遠閉着眼睛沒有理會衆人。
“你們啊，不要打擾韓公子，他正在想問題呢！”馮大娘從夥房出來，招呼大家，“快來吃飯吧！”
周虎跑進自己住的西廂房，眨眼又跑了出來，“馮大娘，屋子裏的人是怎麽了？”
“你是說那老兩口啊，還不是見到自己的女兒那副模樣，受不住昏死了過去？”馮大娘想想自己無意間瞄到的那具黑炭似得焦屍，就渾身發冷，搖搖頭，“真是作孽呦！”
這時，吳誠儒的聲音從東廂房傳來，“原來這人是被活活燒死的！”
慕清顏一聽，打了個顫，跟着跑向東廂房。
只見那具焦屍的頭部與身體分了家。雖然知道要檢查鼻口就得将與膝蓋蜷縮黏在一起的頭扳開，已經被燒焦的脖頸骨難免要被折斷，可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焦黑的腦袋與身體分離，感覺上還是很震人。
焦屍的一截手骨被放在另一邊，已經做過處理，沒有那麽黑，呈灰白色。
慕清顏在門口杵立了片刻之後才擡步走進屋內，勉強的走到屍骨前。
吳誠儒正拿着頭骨端詳。
慕清顏拿起放在屍骨旁邊的驗狀看，除去之前吳誠儒填寫的一部分，韓致遠又進行了補充，另外還有死者父母的畫押。
等住在梅家橋附近的那對老夫婦再次來到一扇門認屍，經确認同意後将頭骨扳開，進行下一步的查驗就是他們送“慕成安”火葬的時候，韓致遠留在一扇門裏做的事。
韓致遠補充在驗狀上的內容是，死者口鼻內有少量煙灰，系死前被焚。骸骨與僅存少量血肉均無中毒跡象。死者上左門牙有微小缺口，經關系親屬辨認，确為家住梅家橋的李三娘。
也就是說，通過這顆有特征的門牙，那對再次步入一扇門的老夫婦終究還是沒有幸免，認出了自己失蹤的女兒，而且還是以這般凄慘的樣貌，一時肯定難以接受。
“死者口鼻內有少量煙灰，無中毒跡象……是不是跟秋娘的情況相似？”慕清顏問。
秋娘就是上一個剛剛被家人接走的新娘的名字。
吳誠儒将頭骨放回到身體的脖頸處，“死者被焚燒前呼吸較弱，所以才會雖有呼吸卻只吸入少量煙灰，而且經火燒刺激也并無激烈反應，說明她失去了做出反應的本能，這确實可以印證死者生前處于重度癱瘓的可能。即使屍身被燒毀，聯系前一例死者，被人采取針灸手段迫害的可能性确實很大。”
“究竟什麽人，如此殘忍！”慕清顏極為憤慨。
即使人全身癱瘓，可在被焚燒的時候一定能夠感覺到灼痛，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這是多麽的凄慘絕倫！
這頓飯吃的實在難以下咽。
韓致遠一直坐在秋千上保持冥思狀态，直到未時，收到消息的李三娘的兩個哥哥趕來把他們的爹娘跟妹妹遺骨一起接走。
整個一扇門還彌漫着一股焦屍味兒，好似亡者不散的冤魂。
“韓公子，想了這麽久，有沒有想到什麽？”慕清顏站在韓致遠的身後推了把布繩。
韓致遠的身子随着布繩的搖擺加快了晃動，蕩高了幾分。
“河裏的兩根連接安南魚錦的鐵棍是在被發現之後才拔出，說明留着它本來還有用……他們還打算利用鐵棍做什麽……之前是彈飛了一個人撞上了嘉王的馬車……如果是彈飛了一團火引……望仙橋又位于朝天門，居皇宮以及朝廷各要部與民坊之中……火從天降……天火……吞臨安……”
韓致遠說着說着，睜開了眼睛，兩腳踩中地面，停止了搖晃。
“你是說，那兩根鐵棍是留着放‘天火’的？”慕清顏驚問。
“謠言不破不停，即使清除了望仙橋下的河底，也會有其他地方做出同樣的準備。周虎！”韓致遠起身，走向院中。
“公子！”周虎匆匆從屋中跑出來。
“你去問賀則禮要一批人，把臨安城挨着橋的河底都排查一遍，見到所有插在河底的物件全部拔出，尤其注意禦街附近，包括行人偏少又靠近樓閣的地方，若是有新打的樁子能拆的拆掉，不能拆的給我畫圖報來，一天之內，全部做完！另外在拔拆的時候注意，小心機關。”
“是！”周虎領命，立即去辦。
韓致遠安排了周虎，見慕清顏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你別瞅，在你沒有分辨清楚綠光黃光之前就在一扇門呆着，我不可能在辦案的時候還得顧及你的情況，你也別給背地裏找麻煩。”
音落，韓致遠大步向院門走去。
“那韓公子總能告訴我你打算去做什麽吧？”慕清顏追問。
她很想知道，韓致遠蕩着秋千想了這麽久，究竟都想到了什麽。
可韓致遠壓根就沒理會，幾步就出了門，等慕清顏追過去，人已經跨上馬噠噠噠的跑遠了。
沒多久宮裏來人，說是請吳誠儒去給太後診病，吳誠儒雖然不情願，可人逼到跟前，他也不敢違旨，背上他的小藥箱跟着進宮去了。
馮大娘閑下來沒事，端着一盆豆子坐在院中篩揀。
慕清顏揣着那包膽礬進了夥房，搬個小凳子坐在竈臺前，從旁邊柴堆裏抽出一根柴伸進竈臺裏，借着未燃盡的餘火點燃，又用木片從紙包裏挑了點膽礬撒在火苗上，盯着那泛綠的火苗看。
火苗不一會兒就熄滅了，又重新點燃，一遍遍的重複。一邊觀察眼前的火苗，一邊回想在下水渠與留家附近看到的情形。
韓致遠說的沒錯，在沒有解決辦法之前，她必須分辨出兩種火苗的區別，才能夠在下次遇到的時候做出準确的判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