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全身癱瘓
這人腿腳還真夠麻利,說跑就一下子竄出了東廂房。
“參見嘉王殿下!”
一眨眼,房外傳回同樣屬于吳夫子的畢恭畢敬的聲音。
慕清顏與周虎一起走出東廂房,果然見趙擴與韓致遠一起來到一扇門,而那位吳夫子正被堵在門口。
“吳誠儒,小王聽致遠說你今日到,特來一扇門親自接見你。”趙擴道。
慕清顏遠遠便見趙擴的眼角噙着一絲淺笑,像貓逮住了耗子般藏着幾分狡黠。
但是并不讓人反感,反倒覺得這是一個人很正常的性情流露,狡黠中透着精明,也是對攔住此人的在意而為。
“謝殿下厚愛。”吳夫子再次畢恭畢敬的抱拳躬身。
跟一般人同樣的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年輕人表示出應有的态度,哪裏還看得出就在剛剛轉眼前,這位吳夫子還揚口說不許因嘉王煩他,急着跑路?
“你一定在心裏正把致遠大罵個狗血淋頭吧?”趙擴臉上的笑意更濃。
吳夫子瞟了眼旁邊的韓致遠,嘴巴一抽笑了笑,“怎麽會?跟致遠好些日子不見,我早就想跟他一起吃酒了。”
“那就好,小王還确實為你準備了接風宴,待忙完之後叫上致遠一起去嘉王府赴宴,可千萬不要辜負了小王的美意。”趙擴說着,朝東廂房走去。
“不會,不會,草民倍感榮幸。”吳夫子跟在趙擴身後繼續言不由衷的美言。
趙擴背對着他,也看不到他的小動作。
從東廂房門口讓開的慕清顏清楚的看到吳夫子對韓致遠吹胡子瞪眼,而韓致遠則上前親近的搭上吳夫子的肩,“誠儒,房內的幾個死者你也一定都看過了,有什麽話跟我說說,小可不才,還需聽聽你的高見。”
“你不才,你滿腦子就顧着琢磨歪門邪道!”吳夫子哼哼。
“你是說辦案查兇是歪門邪道?”韓致遠故作訝然。
吳夫子看看前面的趙擴,又擡指點點韓致遠的鼻子,将其一把甩開,“是正道,正的不能再正!”
慕清顏本想詢問韓致遠關于下水渠的事,但見趙擴又關心起那具被撞的女屍,不好轉移話題。
就連吳夫子都知道趕緊變臉,她是更不敢随意在嘉王面前造次,尤其是昨日在面館的時候,她有意無意的提到叔父稍作試探,趙擴的态度可是一點兒都不好,這讓她這個身為慕成安侄女的人更要記得小心。
“殿下,公子,剛才吳夫子說這個女人死的有些奇怪。”周虎道。
“哦?”趙擴端詳着死者。
同樣都是後腦部受擊,那個小乞丐腦袋都被打出血,卻說不是致命傷,而這個女人,當時被馬車的車廂正面碰撞,後仰面摔倒在地,被車轱辘碾過腿部,雖然前額後頭都被碰到,可除了額頭淤青一片,頭發絲上只粘着很少的血跡,卻說是被擊壞了頭部致死。
“誠儒,說說。”韓致遠道。
雖說他傳信給吳誠儒的時候,這些案子還未發生,但等他回來也正巧碰上了,也算是及時。
吳夫子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這個女人腰間、頭部都有嚴重大片淤青,腿骨肋骨均有斷裂,看起來是受重創之後,尤其是頭部被撞,頭內迅速凝集大塊淤血而死。這種情況要比頭部出血更要命。”
說着,吳夫子從褡裢中的小布包裏取出一根細長銀針,從死者耳側部位紮入,又取出一根從鼻腔紮入。
不一會兒,就見有血順着兩根銀針流出,想必就是他口中所說的被散出來的淤血。
“表面看起來是這樣,這一撞确實徹底要了這個女人的命。做出這樣的判斷也不算錯。”吳夫子拔下銀針,用蒙蓋屍身的白布擦拭幹淨,将銀針仔細的收起來,“怪就怪在這個女人的死狀。按照這幾具屍體的排列,這個女人應該是最後死的一個吧?”
“不錯,這個女人比另外兩人晚死六七個時辰,死于一天前的子時。”韓致遠道。
“可是她的身體卻比其他人都硬,甚至比那個死的最早的孩子還要硬。”吳夫子指指小乞丐道。
“硬?我沒發覺。”韓致遠道。
“你當然沒發覺,這種硬并非人在死後轉變,不同于一般的死硬,而是她在斷氣之前的身體便已出現病症,形成僵硬。”吳夫子道。
“還有此說?”韓致遠擰眉,再次試着捏了捏女死者的胳膊,并未覺出吳夫子所說的差別,可他相信吳夫子的話,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驗屍,吳誠儒才是高手。
吳誠儒家中幾代行醫,其實他本是一名大夫,可是偏偏喜好鑽研死人,一般的大夫都是追查患者病因對症下藥,而他則喜歡待人死後去琢磨其致死原因,說是什麽從根本發現病理變化。
正因為他有此偏行,有時候便身兼了仵作的角色,後來碰上查兇辦案的韓致遠,倆人一拍即合,死者經他查驗之後幫助韓致遠解決了不少疑點,成為一扇門中重要的一員。
而韓致遠在關于驗屍方面的所學,相當一部分也是師承了吳誠儒,但畢竟術業有專攻,韓致遠并不精通醫術,不明白一些傷病出現的根由,故在驗屍方面的能力便也難以追的上吳誠儒。
見韓致遠如此誠懇的詢問吳夫子,慕清顏想人不可貌相,這位吳夫子在驗屍上看來是确有韓致遠比不上的學識見解。
“人體的一些部位略顯僵硬,可人又還活着,有一個原因就是,此人生前得了偏癱症。”吳夫子道,“而且據我所查,此女死者的偏癱症比較嚴重,從上至下均有症狀,可謂全身癱瘓。”
“全身癱瘓?”韓致遠與趙擴不約而同的四目相視。
二人對這個驚訝的答案并無明顯的意外表現,慕清顏也很是驚訝,克制着沒有出聲。
正如韓致遠昨日剛對她說過,“案情真相本來就是一步步被揭開,何來意外?無非只是一個答案而已。”
她似乎想象得到,如果自己此時顯出意外之色,一定會被韓致遠小瞧,還有被這位脾氣古怪的吳夫子嘲笑。
不覺當中,她竟隐隐顧及起韓致遠的态度,不想被這位時而驕傲,時而銳利逼人,時而看起來沒什麽在乎,時而又有幾分正色的貴公子看做是沒什麽真能耐,到哪兒都不消停的只會惹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