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夏日圍獵
說來這次圍獵可是太皇太後第一次全權主掌,若說不會利用其做些什麽,南景珩可不相信自己的母後會錯失這麽好的機會。
“影衣,等等你找人去查一下這次圍獵的人選名單,要最詳細的資料。”
“是,主子。”
官道之上,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駕向着前方行去,一片塵埃飛揚。
“太皇太後親自帶領的出行,端的是氣派非凡。”顧研華輕輕掀開車簾的一腳,看着路兩邊整整齊齊跪伏着的衆人,她心中暗暗感嘆道。
這就是權勢的味道啊……
“太皇太後娘娘極樂安康——”兩旁的人遠遠看着将要行進的儀仗隊,誠惶誠恐的跪伏在地,頭近乎貼到地上,齊聲高呼道。
衆人口中的當今太皇太後娘娘高坐在步辇上,周圍圍着無數的武功高強的侍衛,她俯視着她的子民,金口輕開:“都平身吧。”
“這等氣度,真不愧是我南國的太皇太後娘娘……恍若神明一般。”
“老頭兒這一輩子能這麽近的面見一次天顏,此生無憾啊……”
直到正趟車隊都已經遠去了,跪伏着的衆人才如夢初醒一般,紛紛議論着。
太皇太後的車隊繼續前進着,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是臨近了此行的目的地。
夏日時分,正午的太陽毒的狠,烈日将大地炙烤的一片火熱。車速漸漸的放緩,顧研華掀開馬車簾子的衣角,只見一大片模糊的青黛渲染在地平線上,遠遠的看過去,碧藍青黛已是融為一體。
盛夏時分,到了這山腳下,空氣之中卻是帶着絲絲的清涼之意,倒是難得的好天氣。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遠山的綠,空中的雲,相互交融,清澈純粹,令人心醉。
太皇太後娘娘也是相中了這片位置,她揮揮手,紅嬷嬷便是将她的命令傳達了出來,侍從們便是紛紛行動起來,在此處安營紮寨。
說起來,當年的北齊便是起源于極北的嚴寒之地,生活環境的惡劣也鍛造出了北齊騎兵的彪悍骁勇的戰鬥風格。早年北齊建國之時,一支騎兵真正是打遍天下,令人聞風喪膽。
可以說,現今北齊每一寸土地都是當年北齊騎兵用鮮血奪來的。北齊百姓每一寸安身立命之地,都是血和淚鑄成的。幾十年來,北齊不斷南遷,每一個北齊人心中自是向往着南方那片溫暖的樂土,也致使北齊與南方毗鄰諸國的矛盾更加尖銳。
顧研華看着此處的風景,腦海之中卻是莫名其毛的閃現出了這段所有北齊人耳熟能詳的歷史。相比起來,南國的建國發展歷史就沒有這麽多血腥氣了,倒是更多了些書卷和文雅的氣息。
顧研華不知道太皇太後将她這個孕婦也帶到圍獵場是何目的,前些日子出的那些事情,她可還在靜養保胎中。只不過通過此事,怕是太皇太後在遲鈍,也看的出她跟南景珩之間的不尋常了。
顧研華以為回宮之後會被太皇太後責難,但卻并沒有,甚至除了将顧研華再次的軟禁了起來,就沒有別的舉動了。一切一如既往的發展着,太皇太後竟是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這點實在是讓她想不通。
安營紮寨之後,南景珩便是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拿着酒盅,有的沒的地品一口酒,樣子甚是惬意。此時的他卻是巧之又巧的與顧研華想到了一起去,太皇太後為什麽要将他帶出來?
他中毒受傷,這件事雖是沒有廣泛傳開,可是他知道太皇太後一定是知道了的。那麽他孤身舍命去救顧研華,這些事情必然也是瞞不過去的。
彼時的他實在是過于慌亂焦急,竟是忘記了安排好這些個後續事宜,現在反應過來也已經遲了。其實他确實不必親自去救的,交給得力的手下去做會方便的多,而他也實在是關心則亂。
在聽到顧研華被劫持下落不明的消息的那一瞬間,他便已經只身沖了出去。
太皇太後來這圍獵場,不僅帶上了在養傷的他,而且帶上了靜養保胎的顧研華,其間深意,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前些日子為了救顧研華,那等的奔波,南景珩确實是累了,借着這個機會終于是能好好的休息下了。
而就在他優哉游哉的昏昏欲睡之際,卻是突然聽到帳篷外一陣叫好聲。突然的大股的聲浪将南景珩的困意盡數驅散了去,他有些不耐煩的坐了起來。
南景珩站起身,透過營帳的縫隙,凝神看去。只見遠處一片曠野之上,遠及天邊的綠色之上,一匹通體烏黑的野馬,正發瘋一般的四處奔騰着,時不時更是幾聲慘烈的嘶鳴。
而一個一身騎裝的男子此時一個跳躍便是跨坐在了駿馬之上,他暗紅色的衣擺被山風刮的獵獵作響,引得周圍旁觀的衆人一片叫好起哄聲。
而那駿馬倒是野性十足,在它察覺到身上有人之時,它不甘的昂首嘶鳴着。駿馬霎時前蹄騰空,鬓毛更是被吹的一片淩亂,騎裝男子卻好似牢牢的黏在了駿馬身上一樣。他沒有絲毫的依持,卻偏偏無論駿馬如何動作,他都是牢牢的支撐在上面。
“好——”
“韓世子果然騎術非凡。”
“這等烈馬,可不是凡人降服的了的。”
南景珩目力所及便是看到了這樣一番情景,“果然是他……嘩衆取寵的把戲倒是不少。”南景珩嘟囔了一句,但也沒有再躺回去。
南景珩看着外面的一幕卻是出起了神,影衣瞧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只是看到他臉色愈發的陰沉了起來。
“走,我們也去瞧瞧。”他一句話說罷便是率先向着帳外行去。
“啊?主,主子,您等等奴才。”原本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外面馴馬的影衣一時反應不及,便是被自家主子甩在了身後。
南景珩雖是冷面,但對于府中的下人一向是賞罰分明,所以也算得上是寬厚。影衣跟着南景珩的時間久了,慢慢的也沒有像別家貼身傭人那般拘謹的伺候主子。
行近曠野之地,影衣終是瞧清了馬上之人,正是當今韓世子——韓天,不得不說,這麽多年,韓天能坐穩韓世子這把椅子,還真是有點本事。不過,這點本事肯定比不上自家主子。影衣一邊瞧着,一邊心下憤憤道。
影衣連忙偷眼打量着一旁的南景珩,先前他竟然對于主子的仇家贊賞有加,實在是該打。不過他只瞧得南景珩手被在身後,面色淡淡。
南景珩一身玄色騎裝,端的是飒爽英姿。
那馬此時正載着韓世子滿場的亂跑,它拼命的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來,但是動作之間速度卻是越來越慢。
韓世子察覺到駿馬的體力不支,心中大喜,馴馬一事,除卻技巧,比拼的便是二者的體力和毅力。此番太皇太後娘娘在場,而且他安排的人已經去請太皇太後了,所以他表演的定是不能有失。
現在南景珩與太皇太後之間的隔閡和矛盾在皇室之中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尤其是先前劫持一事,據說太皇太後因此對南景珩尤為的不滿。所以趁着南景珩被貶至皇陵,現在可實在是他的好機會。
韓世子當然知道南景珩一直都是看他不慣的。而在他看來,南景珩不過是有一個好出身罷了,別的那些哪能比的過他。
他付出了多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南景珩呢,不過是含着金湯匙出聲的草包公子罷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想到此,韓世子更是緊緊抱着駿馬的脖子,腿也是緊緊夾住馬腹,現在已經到了馴馬的關鍵時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功虧一篑。
“不錯。”突然一聲清亮卻不失威嚴的叫好聲傳來,聽着這聲音,衆人心下一驚,什麽時候太皇太後竟然是到這來了。
“太皇太後極樂安康——”圍觀的衆人連忙誠惶誠恐的跪下行禮。
“都平身吧,今日圍獵,不必多禮,韓世子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太皇太後都說好了,衆人豈有不誇贊之理,當下,紛紛揚揚的誇贊聲響起了一片。
“韓世子這一身,當真是騎術了得。”
“果然虎門無犬子,有此子是韓家的福氣啊。”
……
韓世子一直都是留意着這邊的情況,他知道自己的心腹終于是将太皇太後引了過來。他嘴角綻出得意的笑,捉摸着如何來一個更加驚險刺激的動作來展示自己的高超技術。
南景珩冷眼看着,眼底卻盡是不屑,不思做實事,終日裏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了揣摩上意,真真是母後的好走狗。若是朝堂上全是這種風氣,日後無須外力侵擾,南國從內裏便自行瓦解了。
“唉。”思及此,南景珩禁不住輕嘆一聲。
“主子怎麽了?”一旁的影衣察言觀色,此時見着南景珩臉色不好便立刻湊了過來問道。
“無事,且看下去罷……”
旋即,南景珩便是斂了先前的神色,他眼中閃過嘲諷之意,間或的還有幾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