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章
第 12 章
另一邊，男生宿舍。
周潤韓坐在電腦前，屏幕停在青大論壇管理員界面，得虧此時界面不反光，不然周潤韓麻木的表情一定會深深烙印在上面。
淦！
他又被慕圻這小子給套路了！
周潤韓回憶起他這一天，清晨的他秉持着“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原則，努力從床上掙紮起來，跟着慕圻跑到圖書館，然後……睡了一小時，再然後……他餓了。
嘴都快磨出泡了，終于在某人嫌棄的眼神下，成功拎着他去校外覓食，哪曾想溜了半圈這貨又忽然說想去咖啡館買杯美式，他正暗自吐槽“就你這比清水還清醒的狀态，居然還需要咖啡提神”的時候，他幽幽來了句，“我是擔心某人下午會在圖書館一睡成名，成為青大‘睡神’。”
周潤韓：“……”
就，努力微笑，講文明三好青年。
周潤韓沒好氣地跟在慕圻後面，邊小聲罵罵咧咧，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巷子很幽靜，兩邊都是複古紅的磚瓦，中間劈出一條青磚石的小路來，有點老式建築那味道，牆縫裏還有冒着頭兒的草苗，恍然間，他還有種夢回小時候家鄉小道的感覺。風輕悠悠地在巷子裏自由穿梭着，不冷，很舒服。
眼瞅快到咖啡館，原本一點不感興趣的他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亢奮，好像下一秒就要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驚天大事，後來果然，除了考試蒙題永遠的滑鐵盧，其餘時候準得他自己都想哭。
慕圻走在前面，推開門，風鈴聲響起，隐約能聽見裏面斷斷續續的交談聲，似乎是女孩子帶着哭腔的軟聲，周潤喊韓一聽，心想喲嚯，來瓜了，登時精神抖擻地拉着要往前臺點單的慕圻拐了個彎，直直面向聲音源頭處。
然後……
周潤韓眼神幽怨，意味不明地瞪了眼慕圻。
慕圻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像是随口一問，“删了嗎？”
“……”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慕圻明白了，沒再多問，慢條斯理地整理好有幾日沒用的直播設備，随即起身走到角落處挑了盆菌菇，瘦長手指拈着菌絲，微眯眼，黑眸閃爍意味不明的光芒，指間力氣無意識加重，透着灰色的鳳尾菇，他有點出神，可面上仍是正經的不得了的從容淡定。
周潤韓：“……”
裝甲車都沒你能裝。
周潤韓在親眼目睹和聽見那堪比“晚間八點檔狗血劇情”後，激動的心遲遲按捺不住，雖然場面抓馬又尴尬，但是又莫名地興奮，尤其故事的主人公還是慕圻的追求者歲雲，以及時常和慕圻名字挂在一起的經管林尹澤。
哎呀媽呀，這是什麽複雜三角戀！
瞧出歲雲的社死，周潤韓很貼心地拽着慕圻回了學校，他都懂的，小姑娘嘛，被心上人撞見這樣的一幕，肯定傷心死了，特別某人還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
一路上，他感慨震驚可愛小學妹還有這麽戲精的一面時，又忍不住幸災樂禍，“哎，都跟某人說了，不要總擺着那個慕神的架子，人小姑娘也是有自尊的，這下好了，轉頭又被林尹澤吸引住了，你看看人家，這就是小情侶間的情趣……”
不清楚中間複雜的他添油加醋着，慕圻一如往常的冷着張臉，看着沒什麽情緒波動，似乎歲雲在他眼裏就只是一個并不重要的追求者而已，他根本不在乎這些。
周潤韓也這樣以為，只是這段時間沒少和歲雲碰見，他還挺欣賞這姑娘的，沒想到……
“你知道自古反派死于什麽嗎？”
周潤韓下意識道，“什麽？”
“話多。”
“……”
行行行，他話多，那特麽的讓他删貼又是什麽情況？！
約莫十分鐘前。
他照常在那條霸榜多日的有關歲雲和慕圻的第一熱貼裏吃瓜時，忽然發現有人在讨論歲雲和林尹澤在咖啡館裏的事，還開了個新貼，根據碎片敘述，他腦補出了一部狗血大劇。
忍不住一句“卧槽”響起。
慕圻皺了皺眉，眉眼泛着涼。
周潤韓接下來的話讓他愣了下。
片刻，慕圻看着菌菇專業書上某處專業知識，掏出手機，打開浏覽器……旁邊躺在手機裏快要積灰的論壇。
瞥見熱貼第一時，他眉眼閃爍了瞬。
再往下看到某條沒幾分鐘就熱度暴漲的貼子，他“手滑”點開掃了眼後，眉緊緊地擰起，瞥見旁邊周潤韓看得入神，他摁掉手機，淡聲道，“你是論壇管理員？”
“對啊。”周潤韓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問這個。
“那保護同學隐私和名譽，管理好論壇是不是你的責任？”
“是……？”
周潤韓看向平靜看着他的慕圻，表情奇怪。
“恰好，我上學期輔修了法學，根據我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捏造事實诽謗他人，處五日……《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
慕圻聲音很平靜，像是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機器人，一本正經地和他普法，他聲線本來就偏冷，入了秋天氣也漸轉涼，此時一道風刮過來，他莫名有種緊張感，好像被審判的犯人。
到底是跟慕圻混在一起這麽久，他敏銳地意識到他似乎在說歲雲和林尹澤的貼子。
“那……我該删了？”周潤韓不确定地試探道。
“通過信息網絡實施……”慕圻聲音戛然而止，眼中精光一閃，微挑眉，沒理他，眼神卻從他身上移開，又垂眸看書，好似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驀地，他不疾不徐道，“我不幹涉你的合理判斷。”
“……”
他懂了。
呵呵。
什麽青大慕神，真特麽……
他躺椅子上，曲着腿，手抻在膝蓋上，佯裝疑惑，“那你說這個熱貼第一，是不是也侵害了你和歲雲同學的名譽權，對你兩造成了不太必要的麻煩，是不是–”
“也應該删了？”
慕圻翻頁的手指停在頁角，擡眸望向窗外，光線明亮，打在長長的睫毛上。
很意外。
慕圻想到那天研究所長廊裏，曜光中看起來乖巧安靜的女孩，笑容下卻是說不出的肆意張揚。
如同賽車沖向終點的剎那刺激恍惚，在這瞬間，一道混着玩味笑意鈎子的軟調響徹他耳內。
“我是歲雲，正在追你。”
追他……
漆黑眼眸忽然閃了閃，心口莫名猛跳了下，等回過神，頁角不知何時被他折了個小角。
過了很久，周潤韓都要放棄時，他聽見慕圻輕飄落下一句讓他渾身一震的話。
“……有待考究。”
——
歲雲收到直播提醒消息的那一刻，心情是複雜的，猶豫了下，她戴上耳機，點進直播間。
“開寶箱啦–”
“……”
“鳳尾菇被譽為‘菇中極品’，營養價值和口感都極佳，但是并不太适合過敏體質人群食用……”
她真的很佩服某人的心理素質，真是平常大場面見多了，她那就是不足為奇的小插曲咯。
糾結了會兒，歲雲也釋然了，不就是社死，也沒什麽大不了。
人生何處不驚喜，每一刻可能都是下一秒的黑歷史。
想清楚後，歲雲略加快的心跳也平靜了不少。
徐甜甜見歲雲心情猛地又恢複正常了，跟變魔術似的，主打一個猝不及防，雖不理解，但也沒多問，瞅見歲雲在看栖木直播，“你關注的這個博主好像有幾天沒直播了？”
“忙呗。”歲雲脫口而出道。
徐甜甜瞧着歲雲随意的像是在說朋友一樣的語氣，随口道：“我差點以為你認識栖木呢。”
歲雲眼皮跳了跳，頃刻她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剛說論壇怎麽了？”
說起這事，徐甜甜本來有點難過沒趕上熱鬧，可眼下事件當事人居然主動問起她怎麽了，她興奮道，“論壇有個新的熱貼–‘驚！這是什麽抓馬的三角戀’，好像和你還有金融系的林尹澤有關，但是被删了，你跟我講講發生了什麽呗！”
徐甜甜期待地朝她眨眼。
剛釋懷的歲雲：“……”
歲雲沒想到會這麽快再和林尹澤再見，那天之後，對方不知道從哪兒弄到她聯系方式，即使她一次次點不同意或者索性當沒看見，對方仍樂此不疲地同她發送好友添加申請。
【嗨喽女朋友，今天又是想你的一天。】
【女朋友通過一下好友呗。】
【歲女神，你有點高冷。】
……
【怎麽，妹妹這麽怕姐夫我了？】
看見最新一條驗證消息的時候，歲雲差點就一個顫抖手滑點了“通過”。
此時此刻如果有人問歲雲“你覺得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是什麽”，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回答–時光機。
網上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嗯，真理。
林尹澤維持着握手的動作有一會兒了，可面前的女孩卻把他當空氣般，直接忽視了他，像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自動放棄。
“你這樣，我會很難過啊。”
他收回略發麻的手臂，勾唇一笑，語氣聽起來認真至極，可眼底卻是濃濃的趣味，慵懶随意地挺立着。
歲雲:“哦。”
林尹澤頓了下，放浪不羁的狹長眼眸中閃過笑，笑容弧度越來越大，最後漫出笑聲。
“？”
林尹澤克制住笑意，直勾勾盯着歲雲，帶着點纨绔子弟的玩味感。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
歲雲，“……”
她偏過頭，不想理，盡量壓着不耐，打算等老師來了商量完校慶的事就立即走人。
可歲雲越不理，某人越不依不饒。
僵持間，清泉流水般沁涼清明的男聲從門外飄進屋內。
聲音不大，甚至有點低，像是勾了道氣音。
“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