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4)

改造血族箍住了。

那血族和平常所見的優雅種族不同,頭發披散,五官邊緣迸裂,處于一種極度渴血的魔怔狀态。

對方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頓時陷入了接近假死的休眠中,在海水裏沉沉浮浮。

“遠看忽忽悠悠,

“近看飄飄搖搖,

“在水中一出一冒。

“有人說是葫蘆,有人說是瓢,

“二人打賭海裏瞧,原來是血族洗澡。”醜門海看着自己的傑作得意地說,一邊懶洋洋躺回一整張床似的木板上。瞳雪也不搭腔,衣服在肚皮的位置上有個小腳印,這次他連眼睛都懶得睜了。

“這是第幾個來着?”醜門海有點苦惱地掰指頭:“忘記數了……”

是了,他們不跟着郵輪返航再乘飛機回家的最大目的,就是攔截那些被所謂堕血神改造的吸血鬼。

“翠翠,你有什麽好建議嗎?”那日郵輪之上,醜門海詢問自己的好朋友。

她憂心忡忡地說:“堕血之神改造了血族,那個二百五親王又處在懵懂狀态,一味逃避職責;一旦感染爆發,受害者便會以幾何倍數增長。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控制住基數,就能大大降低危害。”

“真是個千瘡百孔的世界啊……如此蒼白,無力,脆弱地飄搖在暗夜之中,滿心彷徨……我手捧着炸雞腿味道的哈根達斯,心中慢慢地湧上茫然與憂傷,一滴滴落下淚,打在精致的描着金邊的暗紫色盒蓋上,發出心碎的聲音,那是青春的憂傷,卻也是讓我窒息的疼痛。可是還有誰,還有誰能與我一起你一勺我一勺地食用着昂貴又奢侈的食物?”劉翠翠也覺得頭疼起來,不禁嘆道。

醜門海聞言郁悶道:“翠翠你中毒了……”

劉翠翠匹自捂着心口,浪漫疼痛了半天,忽然靈光一現,打了雞血一般轉向一旁沉默的瞳雪。

“瞳雪瞳雪瞳雪,你難道不想過和小海一起在海上漂流,一起吃着可口的食物,一起聽着浪漫的音樂親親熱熱,偶爾一起釣釣小魚的美好生活嗎?”

她話音未落,瞳雪已經在甲板上割出幾米見方的木板拿在手裏了。

醜門海:“……”

“是這樣的。”劉翠翠趴在醜門海耳邊唧唧咕咕地說了半天。

“好吧,”醜門海只能接受這個建議:“刨去你每句話裏十五個以上的形容詞之後,剩下的主幹還是挺有建設性的。”

“沒想到要用上傅瑾留下來的天網。”她手掐子午印,一道艮貫太平洋的感應禁制從指尖鋪陳而出,縱橫盤結,就像撒出一張巨網,難有漏網之魚。

“傅瑾才是它的正主,我只能讓其鋪這麽大。另外一面海域要找大壯媽攜帶影使出動了。”她說着,手指覆上虛空中纏結的脈絡。傅瑾當初拿秩序凝結而成的天網給自己看,自己想也沒想就咬下去了。

“天網恢恢,肥而不膩。”一句話,把嚴肅的傅瑾氣得眼圈都紅了,背過身去肩膀一聳一聳地哭。

“傅瑾,”醜門海緊緊攥上那網脈:“對不起……可是我必須遵守自己的公約。”

“放心吧,”劉翠翠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說:“我已派那只玩具老虎貓給九黎一族送信去了。就算不用絕對壓制的力量差距,你也一定能做到的,因為你有堕神和異鳳沒有的東西。”

“既然如此,多謝你了。”醜門海感激道。她知劉翠翠也不可以在世上多用能力。違反公約,就算是自己的好友仍要受到懲處。

“加油啊!”

好朋友背着自己親手縫制的小碎花布包揮手向自己告別,飄飄悠悠離去了。

……

于是,二人的“釣魚”之旅開始了。

僞裝成僞裝成大椰子的收音機的mp3仍然沙沙啦啦地播放着評書,齊宣王神秘兮兮地對西宮娘娘說,愛妃,如果你能治死鐘離春,我就封你為正宮。當夜朝陽正院起火,火光熊熊,齊宣王看着,可謂是特別高興。

醜門海把聲音擰得小一些,舢板之外方圓幾百裏,目之所及,漂着很多被束縛之後陷入休眠狀态的年輕血族,浮屍一般橫在水面上,約有千人。

到底是為了什麽,要做到這般程度?

大椰子說,那齊宣王一見西宮娘娘夏迎春,只覺得三魂飄飄七魄搖搖,一臉涎樣去拉美人的手。

大椰子說,無鹽娘娘剛下井捉妖,齊王便派人堵住井口,還在上面種了花椒樹,防止妖氣彌漫上來。

大椰子說,一位妃子給齊王獻計,用九曲轉心壺盛上毒酒,可以毒死鐘離無鹽。齊王極其高興,趕緊命人準備一桌酒菜,準備等這醜鬼死了慶祝一下。

“清君路來路堂皇,

“伴君身側顏無光。

“一襲金甲寒沙場,

“三千佳麗暖龍床。

“雪霜入發憐其短,

“硫酸洗面斬情長。”

她半垂睫毛,嘴角翹起淺淺的笑容,接着道:

“出帳人人皆誇贊:

“這是化了什麽妝?”

瞳雪睜開眼睛,把人一把帶入懷裏,八支黑色的鱗翼沖天而起,兩人的位置從時間裏剝離,整個海面都像是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鐘離無鹽被以貌取人很可惜,不過對你而言,這是好事。”

他用鼻尖輕輕磨蹭着對方的臉頰:“你不必為了錯過任何人而感懷悲傷。”

“錯過一個,你便救了一個;錯過所有,你便救了所有。”

醜門海默然,細瘦的手臂環上男人的肩膀,縱橫其上的齒印剛剛結痂,又被劇烈的動作撕扯,一道纖細的血液從裂口處滲出,染出交錯糾纏的紋路。

“你總扮演壞人的角色,是為了讓我心裏好受些嗎?”她輕聲問,被堵上雙唇作為回答。

人生泠泠如夢一場

為何夢中人心會痛

多少愛恨糾纏,最終皆乘風

或付天人笑談中

縱有恨卻奈何

相見便又覺歡喜

鲲身萬丈,鵬程萬裏

九霄直上碧落水相擊

他的前程

對我高不可及

一着落錯累皆滿盤輸盡

拂亂棋子又是一出

他苦慮思量,費心力布局

執迷恩仇的快意

一世貪念心魔難殲

做神仙也未圓滿

即便觊觎天機

九天之上無天地

一着落錯累皆滿盤輸盡

拂亂棋子又是一出

推開黑白拈花且笑住

只看紅塵可愛

便自縛将心愛都舍出

一世百年彈指且過

蒼天不憐我有你憐我

強迫來一點幸福

不敢回頭不必追究

若有輪回前世已矣

便可寄望今生

可我看蒼穹變幻

情起未曾終

舍去許多癡嗔貪戀化一顆真心對面

憐惜星空朝露長河共伴無懑怨

熙熙名利相遂舍棄輕笑拂袖對望青山

與你執手何懼洪荒天老

……

噩夢終究會醒。

如何面對醒來之後的瘡痍世界,才是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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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關于小白的“都笑了”的歌:如果論起七國裏誰最先被滅國的,是韓國,但是有些人認為是秦國,因為秦嬴政如果真是呂不韋的兒子,那麽他繼位之後已将秦王室的所有繼承者都殺光了,所以可以說是秦先亡。

齊國優勢是靠海,擁有魚鹽之利,實力非常強大,還有位個頭非常矮的丞相晏嬰晏平仲,即是後人尊稱的晏子。

楚國,是七雄之中國土面積最大的,但是被中原五國認為和秦一樣是異族。

趙國,被稱為位于“四戰之地”的國家,是因為他周邊全是強國,國家經常遭遇戰争,所以經常打仗,可以說人人都是經歷過戰争的洗禮,也可以說是經常被捏。

☆、楔子05:當賴皮來敲門(此章之前倒V)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慶祝開V的小劇場。]

大花(幸福地給自己的頭發上卷兒,然後用吹風機開始吹):我要以嶄新的造型面對新生活!

弗裏厄:看我迷人的金發,白皙的皮膚!全是小星星的藍眼睛!忽閃忽閃的睫毛!……我是尼羅河的好兒子!

章桓:……我是人民的好兒子。

劉翠翠(掩面哭泣):我再也不能出現在這個文章裏了,否則別人會說小白湊字數的……我真想把臉斜成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茫然又疼痛的青春讓我的心掙裂,鮮紅的血液縱橫在我靈魂的胸口……

某不劇透男人把人領走了。

劉翠翠被牽着,還抽抽嗒嗒要求:老母雞炖湯……不許加鹽……

孫大壯(豪氣沖天地嘟嘴):總之要慶祝一下,我們一邊吃桃子罐頭一邊考慮怎麽慶祝吧!

一條金色的小龍滿臉期待地露頭,跟着罐頭晃來晃去。

罐頭被遞給醜門海,小龍也跟了過去,嘴裏發出嗯嗯的咿呀聲。

醜門海拿桃子。金燦燦的小龍:敖。敖。敖……

醜門海把桃子舉高一些。小龍:特……敖。特,特……特……敖。

醜門海(給它一塊):加油,再努努力就說出來了。

孫大壯還在冥思苦想:怎麽慶祝好呢?

醜門海:(拿起剩下的罐頭吃起來)有什麽好慶祝的,讓朋友們花錢看文的小白簡直是……(最後幾個字隐匿了)。

傅秋肅:是(嘩)。

罵人高手白麒麟把話補充完整了,不過也被和_諧了。

剛剛被ooxx過的高長恭更是一臉不愉快,看誰都不順眼:傅秋肅是混蛋。

卯娴(羞怯地):雖然是虐了點,不過還是希望自己能和荒泯HE啊。

醜門海(安慰):別擔心,比你慘的只多不少,沒發現看文的親們都在等我當年被怎麽了麽……

瞳雪:不管怎麽樣,要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見讀者。

(瞳雪原身化,位面剝離)

瞳雪:好久沒虐了,我覺得手生。為了讀者們的權益,我們多練練手吧!

醜門海(淚):你那好像被抛過光的鱗片是怎麽回事!!!!!

……

楔子05:當賴皮來敲門

早上六點半,章桓總能自然醒。

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精致的窗棱,古式家具陳設,又感到床褥柔軟非常,差點以為自己穿越了。

他一骨碌坐起來,又見一臺壁挂電視在牆上,才想明白自己現在正與人看房,不禁失笑。他起床洗漱,穿堂過屋,弗裏厄坐在客廳長沙發上,跷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吃着花生,看着電視裏的早間節目。

昨夜哭得像白兔精現形的男人,雙眼又恢複了深邃。果然外國人的體質不同麽,章桓心想。

讓他欣慰的是,那身五福捧壽的綢子衣服沒有繼續用來當作居家服,僅僅是作為睡衣而已。

大清早看到那樣的打扮實在有點膈應啊。

“這個點鐘吃什麽瓜子啊。”章桓格着眉頭,看那金發的男子吃得正歡。

“餓死我了,先拿瓜子墊墊肚子。”弗裏厄一邊嗑一邊問:“咱們吃什麽啊?”

“我看看有什麽能做的材料。”章桓擰起眉頭:“別再吃瓜子花生了,燒心。”

“哎!那我等你的飯了!”金發男人高高興興應了一聲,拿起遙控器換臺看重播的烹饪節目,剛才肚子餓沒敢看。

章桓挽袖進了廚房,冷藏冰箱裏蔬菜瓜果都挺全,冷櫃一側裏有很多羊肉,廚房裏還擱着一架鐵皮的燒烤爐子。

章桓樂了:那姑娘還自己烤肉怎麽的?

真是難以想象的場景啊。

其實他猜錯了。那爐子是醜門海幫助一個做燒烤的大叔再就業,對方送給她的紀念品。她想擺在書房,瞳雪不讓;她想擺在卧室裏,瞳雪也不讓,最後只能擱在廚房裏了。

“面片兒吃不吃?”章桓從廚房探出頭問抱着膝蓋看電視的家夥。

“吃!”弗裏厄慌不疊點頭。

章桓的面片可不簡單。他準備好了材料之後,挽起袖子開始揉面。土豆、西紅柿、豆角切丁,揉好的面團切條,抹好油放一會。開大火,把菜丁放在鍋裏翻炒,放花椒粉,生姜粉,十三香,加湯水焖一會。又拿了面團過來,一片一片的揪下來放入鍋裏,然後加了醬油,關小火慢慢煮着。

香味從廚房裏飄出去,家裏終于有了舒服的煙火氣。

弗裏厄坐在客廳裏,閉着眼提着鼻子,使勁吸氣,使勁聞。

“可以吃了!”章桓說着端了兩個青瓷海碗過來,弗裏厄剛聞到飯菜香就“蹭”地爬起來坐好,好學生一般笑眯眯地那兩碗面片兒。兩只青色的大瓷碗裏是看着就暖和到心裏的面食,而且一看就是管飽。還有個小碟子裏面是切好的涼拌黃瓜片。

一頓早飯用去二十多分鐘,章桓不好意思地說着:“等久了吧?我調了個涼菜,就着吃好了。”

弗裏厄不搭腔,他的臉都埋進碗裏去了。

吃完飯弗裏厄主動刷碗,章桓看看時間穿了外套就要走。

弗裏厄從廚房裏跑出來,甩甩濕漉漉的手一路追出來:“我送你吧。”

章桓想起昨天的蘭博基尼搖頭:“太張揚了……算了吧。”

“沒事,我開輝騰。輝騰,無比的安全,無比的低調。”弗裏厄說廣告似地一指院外,果然不知何時停了輛頂配的輝騰,看起來就像一輛普通的帕薩特,這是一般希望自己看起來光鮮的人都不願意買的車。

“我記得廣告上說‘從那精工的細節和王者般的氣派,無論是誰都不會把帕薩特和這款車弄混’,”章桓看着那車喃喃道:“廣告果然都是騙人的。”

“明天再說吧,”他晃了晃手裏的公交卡月票:“這個月最後一天了,我把它用完。”

“那我送你去車站。”弗裏厄已經發動了車子,不容置疑地把副駕駛一側車門推開,章桓不善于反駁,只能被動上車。

章桓在車站下車時,正好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坐個桑塔納還要有外國司機,這是哪個村裏的書記啊……”

“噓,那是帕薩特,比桑塔納稍貴點兒。”

小片警默默用雙手蓋住臉。

弗裏厄,其實耀眼的不是你的車,而是你的扮相啊……

八點整,城市的主幹道開始承載每日清晨第二個上班高峰期,公交車在擁擠的道路上緩慢行駛,像個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樣地步履蹒跚,城市的居住者在同一個時間進行着大遷移,整個世界熱鬧得如同叫賣的市場,喧嚣是此時唯一的旋律。

章桓站在擁擠的人群中占據着屬于自己的一席角落,不斷有人将這個本來不大的空間擠壓得更加狹窄,連數九隆冬都因此悶熱難當。

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的他看着眼前黑壓壓的人群,竟感到感到胸口陣陣發悶,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萦繞心頭。随着時間的推移,車上的乘客也開始不斷變換,公交車像運輸貨物一樣把人們從某站接上又在某站放下。人流穿梭,時間流逝,悶熱在不斷侵襲着他的身體,而他的意識也早就飄出了窗外。

前日的夜晚,是自己眼花麽……

自己在深夜回家路上,明明看到一具開膛破肚的死屍在一個路口之外,可等自己走到近前,那裏卻什麽也沒有了……

死屍會跑?怎麽可能,又不是電影……

然後,弗裏厄找自己搬家,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己頭上……難道一切只是巧合嗎?

還有那女孩眼中倏忽而過的景象,其中有一部分,分明就是自己年少時的記憶。後面的他看不懂,為什麽弗裏厄會在胡同裏抱着自己,還……

瞬間而過的畫面似乎越放越慢,漸漸清晰。

自己這是怎麽了?滿地的血又是誰的那個總是吊兒郎當的男人為何如此悲切?

有人替自己難過不是好事嗎,為什麽自己的表情也那麽痛苦?

章桓覺得耳根發熱,心裏亂糟糟的。面對無法理解的事情,他所能做的只有寬慰自己一切都是幻覺。

上午八點半,章桓準時到達只有九個人工作的單位——真的好幸福大街派出所。作為市區內最小的派出所,它卻有一個全市全省甚至全國警務系統裏都屈指可數的超長詭異名稱。

例行簽到後,作為文職的章桓和其他三個所內的哥們兒無所事事的坐着,每個人手中一大缸子茶,燙得下不去嘴。大家算得很準,等茶喝完了差不多就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真的好幸福大街派出所的第一大難題就是沒有食堂,午飯要大家自己解決。據說他們的邢所長曾經打過報告,結果上面說“你們所有人員加起來還沒個刑偵隊的食堂師傅人數多呢”就輕飄飄把事兒給推了,由此可見真的好幸福大街派出所真的好不受重視。

“小章,聽說你搬家了?”一個同事把胳膊親親熱熱地架在章桓肩膀上,嬉皮笑臉問:“終于準備買房子娶媳婦了”

“娶什麽媳婦?”章桓白了對方一眼;“大斌子你自己說,我哪個月剩下錢了?”

“話不能這麽說啊——”那人被瞪了也不自知,表情誇張地替章桓幻想:“哪國的公主微服私訪,看到你勤勞務實的樣子,帶着一整個國家的財産傾心下嫁,從此鴛鴦相抱何時了,只羨鴛鴦不羨仙吶……”

“冤冤。”章桓匹自抿了口熱茶糾正道,又說:“你是不是看小說看多了?咱所裏管戶籍的電腦就是這麽用的?”

“怎麽能這麽說呢?”叫大斌子的警察涎皮賴臉擺手:“我這是工作休閑兩不誤!中午我請你吃涼皮,幫你省三塊錢留着娶媳婦!”

“去!我媳婦就值三塊錢啊!”章桓皺着眉頭,用手肘把賴皮猴子一樣纏着自己的家夥頂開,其實心裏對同事們的幫襯還是很開心的。

兩人正打打鬧鬧的時候,一抹金色閃進派出所辦公室。

坐在前排的李厲厲大喊一聲:“啊!晃瞎了我的狗眼!”

“鬧騰什麽呢,”章桓笑斥,一擡頭正看到一個白皙的人兒清清爽爽的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紅色的上衣綠色的褲子紫色的鞋子天藍色的腰帶,搭配的是那麽超凡脫俗,臉上的笑意自然而純淨像一朵潔白的蓮花散着淡淡的清香。

“章桓,別來無恙。”白蓮花用手指擺了個“耶”的造型,也不知是在拍照還是在打招呼。

章桓一口茶沒咽下去全嗆鼻子裏了,咳了好幾下狼狽問道:“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要自首”

“一會兒接小魚和你下班,我怕小魚不認識路。”那人理所當然地答道。

章桓一拍額頭:“得,我把這事兒給忘了,那你等會兒再來吧,現在才中午呢。”

“哦,”弗裏厄應了一聲,卻沒有挪窩的意思。他磨蹭了半天又問:“你中午吃什麽?”

“斌子請我吃涼皮,給我省娶媳婦的錢。”章桓反手一指把報紙翻得嘩嘩響的同事。

“你什麽時候要娶媳婦了?那我……我妹妹怎麽辦?”弗裏厄誇張地咋呼起來。

幾個更大的聲音立刻此起彼伏:“你有妹妹?”

“肯定漂亮!給張照片看看吧!”

“他不要我要!!我叫趙老虎,二十八了,心眼好!疼人!請記住我,我叫趙老虎!”

還有一個在一旁觀望的小民警趕緊站起來,“弗大哥,你渴了吧,我給你倒點水去!”直接用行動表示自己的勤快體貼。

章桓坐在這群人裏面用報紙給自己的腦袋搭了個小屋子,他真不想說自己和他們是同事。

“各位中午有時間嗎?”弗裏厄笑眯了眼:“有人給了我幾張餐券,今天是最後一天,再不吃過期了,大家能不能幫個忙?”

最後一天?為什麽情節如此耳熟呢?章桓正納悶着,弗裏厄已經從口袋裏掏出厚厚一沓餐券,竟然是全市最豪華的“紫禁城家常菜”的消費券,又換來衆人一陣歡呼。

“我們勉為其難幫你這個忙吧!”

刑所長嘿嘿一樂,不受重視也有個好處——該下班的時候不用加班!

章桓看着鑲金鍍銀直接賣掉也能換不少錢的貴賓餐券,嘴角直抽。

一,什麽“紫禁城家常菜”,直接叫滿漢全席不就是了!

二,那一行歪歪扭扭的截止日期是圓珠筆添上的好不好,別以為我不認識狗爬的破字!

喂,你們別這麽高興啊!

自诩神探的邢所長,能不能用你那明察秋毫的眼睛看待這個問題啊!

在章桓郁悶的注視下,大家開始高高興興收拾東西的,大斌子還跑到院子裏做背手蛙跳,吭哧吭哧給肚子騰地方。

十二點整,距離下班時間一秒不差,大家一聲“預備——跑”一窩蜂湧出門,又齊刷刷釘在門口不動了。

“長見識了。”刑所長摸着鼻子說道。

弗裏厄那幾個随從黑衣服黑褲子黑墨鏡齊刷刷站在門口,給老板送來一輛騷包的布加迪,後面是一溜黑色的奔馳待命。

“請上車吧。”一名随從用着不慎熟練的中文打開車門,請章桓的幾位同事上車,再做回司機位置。

“我真擔心有人會說我們和黑社會有染。”邢所長摸摸臉,自己會不會上新聞呢?

“你确定他不是想綁了我們其中一個,直接和他妹妹結婚?”趙老虎壓低嗓音問另一個社區警察。

于是,中午的菜式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尖氽活鯉魚,板鴨筒子雞。”

衆人甚歡。弗裏厄成功籠絡到章桓的所有同事。他在心中得意地想:果然要征服一個男人,就要征服他的胃!

“好飽啊……嗝!”回到警局,弗裏厄沒出息地揉起了肚皮,似仰八叉賴在一張椅子上不起來了。

也不是完全不起來,他用被綠色的緊身褲包得圓圓的小屁_股拱着椅子,滿屋子裏挪窩轉圈圈。

“小弗啊,要不你去我辦公室躺會兒?”老刑樂呵呵問。

章桓看對方在眼前晃悠來晃悠去,只覺得眼皮直跳:“把他扔拘留室去!”

“章桓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吃人嘴短,老刑有點不樂意了:“咱不能占用公家的資源,況且咱們哪有拘留室呢?”

章桓只得低頭喝茶。是了,這個派出所只管戶籍,不屬于刑偵體系,連個像樣的拘留室都沒有。

最後,弗裏厄只能窩在問訊室的破長椅上,也就是他第一次遇見章桓的地方。

他嘻皮笑臉蹬了鞋,爬上那顏色比頤和園的紅油漆欄杆更自然複古的長椅,對章桓說:“這是咱倆第一次的地方,那時候誰也不在,就你值夜班。”

辦公室的人們各忙各的,報紙翻得嘩嘩響——但是顯然地,耳朵都支起來了。

一床已經開線的大牡丹花被子砸在男人沒什麽遮攔的嘴上,同時擊中的還有鼻子,弗裏厄疼得悶聲直哼哼。

“唉喲……我的鼻子唷……”

“唉喲……我的嘴巴唷……”

他一邊哼哼一邊擡腿,用腳趾頭夾着被子套蓋在身上,那技術簡直讓人叫絕。

“亂說什麽,誰你的覺!”章桓狠狠把被子丢出去,拍拍手要走。

弗裏厄一把拽住對方的衣角,不忘叮囑:“快到時間了叫我,我睡覺沒數。”

“知道了知道了,”章桓不耐:“你又不指着教我侄子英語過日子,怎麽還教得這麽熱心啊。”

弗裏厄賤兮兮笑了兩聲,把臉埋進破棉被裏睡覺去了。

☆、楔子06:當大嫂來敲門

楔子06:當大嫂來敲門

真的好幸福大街小學門口。

下課鈴響了,無數小學生像歡快的小鳥,穿着各色的衣服沖出校門,有的被家長接走,有的三三兩兩結伴回家。

今天,學校門口的氣氛略有些不同。

一位有着一頭絲滑耀眼金發的男人,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微微翹着柔軟的嘴角,駕駛着奢華貴氣的跑車,穿過衆多私家車,把車泊在離校門最近的地方。

“你壓到傳達室保安的鞋了。”章桓皺眉提醒。

“沒事沒事,我鞋號大!”小保安趕緊澄清。這就是男女通殺的魅力麽!

一位妙齡女郎款款走到車窗前,嬌笑道:“帥哥,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這種車,不是應該在校門口等自己的麽?怎麽會在小學門口接孩子呢!難道他已經……不,這男人看了自己的容貌之後,一定會相見恨晚啊!然後他的妻子一定會沉迷毒品或者醉酒把他扔下一去不複返啊!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對那熾熱的戀慕似已司空見慣。

“你只要記住,我是……學生會長。”弗裏厄優雅地說,不再看怔怔癡迷的女人。

這個傳奇的職位立刻在圍觀的少女心中撩起了滔滔波瀾。

的确,只有學生會長才能如此英俊,如此出色,如此神秘,如此具有身家,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不多時,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穿着駝色的面包服背着書包出來了,看一群人圍在校門口議論什麽,似乎還有保安叔叔……遠遠看去,難道是保安叔叔背車壓了?不,好像只有一半鞋子在裏面。

哇,好漂亮的車!小魚眼睛亮了。這個年紀的小男孩誰不愛車?

“叔叔?”他不确定道。小魚本想湊過去看看熱鬧,誰知道衆人的焦點竟然是自己的叔叔和自己的家教老師!

果然是叔叔和叔叔!

“叔——叔——”小魚歡呼着撲上去,闡明兩者血緣關系的聲音喊得特別嘹亮清脆,完勝了“第十一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

小魚上車,忽然問:“叔叔你能不能多停一會兒?”

“沒問題。”弗裏厄握着方向盤自豪地說:“我的跑車我做主,咱又不是租的。”

章桓切了一聲,偏頭看向窗外想心事。

于是,在校門口,弗裏厄的跑車足足泊了一個小時。小魚背着他的小書包上車,又下車,再上車,再下車……

總之,等他的同學都看到他今天是被了一輛特別閃亮帥氣的跑車接走的時候,他忙活得小面包服都濕透了。

此時已經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快上來吧!”章桓心疼侄子:“風一嗖,人會感冒的。”

“……好,好吧。”小魚爬上車,累得直喘氣:“機會難得啊……”要不是累得上不動車了,他一定要反複上下,直到最後一個人離校!

(這就是上上下下的享受麽……)

弗裏厄回頭笑眯了眼:“爬來爬去好玩吧,小章魚?以後我每天都開車來接你,我和你叔叔搬家了,得坐車去。”

“喔喔喔,太好了!……切!”小魚先是興奮地歡呼,又氣呼呼地說:“大壞蛋你不早說!害得我和重播鏡頭似的!”

“好吧好吧,重播鏡頭,”弗裏厄哈哈大笑:“為了補償你,今天叔叔送你一件禮物。”

“什麽禮物?”小魚聞言一下子站起來,差點碰頭,扒着駕駛座把小刺兒頭腦袋探到前面,等着瞧稀罕。

“別亂動,在家呢!”弗裏厄笑着斥了一句,看着小魚乖乖坐好,章桓探身給小家夥系上安全帶,柔韌的腰部正好蹭在自己手臂上。

“Taxi車,按鈕多”

“弗裏厄叔叔怎麽說,”

“小章魚千萬別亂摸!”

弗裏厄還不忘抓緊機會,見縫插針地刺激……不,教育小魚。

一進了房門,章曉渝眼睛都不夠用了:“這哪裏是住家啊!這是博物館吧!”

“坐好了!還學不學習了!”章桓佯怒,看小魚立刻規規矩矩地坐好了,才去廚房拿點心給小魚吃。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

“叔叔,這是今天家教的錢。”小魚把錢遞給弗裏厄,他臉紅紅的,總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媽媽讓他每天給這個漂亮叔叔三十塊錢,可每周末帶他去必敗客吃頓快餐批薩還要一百多呢。

“小魚真乖,等叔叔給你拿禮物!”弗裏厄看到自己辛苦勞動的成果興奮難耐,皮猴子似的竄回房間。

不多時,弗裏厄便拿着一樣東西回來。章桓掃了一眼,那是只比刻着漢谟拉比法典的大石板多了夜晚照明功能的“唉喲-Pad”。

“太貴了,這不合适。”他說,可那邊小魚已經真的跳起來了。

“哇!”小魚激動得大叫:“這就是咬一口真脆大蘋果出品的‘小劉邦’學習機!當年活活逼死‘小霸王’這個牌子的傳奇品牌!”

他撲上去抱住自己最最親愛的老師,又趕緊抱住嶄新得發光的學習機,這摸摸那看看,立刻愛不釋手了。

“真的給我?”興奮之餘,他有些不敢相信。

“嗯,送給你,為了你不太遵循遺傳的性格。”弗裏厄似笑非笑地說。

小魚沒聽懂,章桓可聽懂了。那天自己說起往事,這個小子不是走神了麽,怎麽根本沒忘?這家夥,還替自己記仇呢!

他摸了摸小魚的頭:“沒大沒小,還不謝謝叔叔?”算是默許了。

小魚抱着咬一口真脆大蘋果的唉喲-pad的小劉邦學習機,臉紅彤彤的,嚅嗫地道:“謝謝叔叔。”

送下小魚回家,章桓靠在副駕駛上嘆氣道:“我賺錢後會還你的。”

“這叫什麽話?”弗裏厄不高興了:“我喜歡自己的學生,送點東西怎麽了?章桓章桓章桓,咱倆誰跟誰啊!”

說着他又拿出一個紙袋。“朋友送我的護膚用品,女士的,我用不上。”

“那我更用不上了。”章桓打量對方:“相比之下還是你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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